通往福安县的官道上,一少年稳步前行,速度不疾不徐,周围偶偶有路过之人视之,皆畏而远之,无他,盖因此少年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加之一袭粗布麻衣上密布斑斓血污,一看便知不是什么良人善茬。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离开黄岩村废墟不足一个时辰的陈泽。
俯目扫视,见自己满身血污,又看见一迎面而来中年旅人瞥见自己这副模样便是远远逃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状,陈泽内心一阵无奈苦笑。非是不知自己这身模样有多显眼、多骇人,不过陈泽亦是无可奈何,黄岩村已然化作废墟,内里片缕难寻,让他如何去寻一身干净衣裳。
如今这般模样,陈泽亦是颇为苦恼,路人皆是避他如瘟神,想寻个问道之人都难如登天,便只得按着模糊记忆之中的大致方向行进,毕竟是三岁小儿的记忆,虽跟着丁夫子来过几次县城,但也只能记住个朦胧印象。熄灭了寻人问路的心思,陈泽便只能是一边行进一边于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不要是南辕北辙!’
哒哒哒……
便在此时,有一阵凌乱马蹄声自身后传来,由远及近,逐渐清晰。陈泽随意转身,而后便见,三匹骏马疾驰而来,此三马均是膘肥体键、毛色光亮,一看便知不是寻常马匹,尤其是居中的一匹,毛发如雪,竟是一匹白色神驹,见它体态轻盈,踏步间姿态轻松写意,便知不是一般人家可拥有。
三马上驮三人,居左者乃一须长一指的中年美髯客,背负一柄三尺青锋,居右者乃一光头青年,背负一柄五尺阔剑,彷如一扇门板,居中者乃一英俊少年,星眉剑目英姿勃发,一袭雪衣飘然灵动,颇有几分缥缈脱尘之感,一手持一柄镶金乌鞘宝剑,一手勒着缰绳,隐隐有领头之意。
见此三人三马,陈泽心中闪过一丝艳羡之色,前世学生时代,他亦是喜欢看金庸、古龙的一些武侠小说,也曾幻想自己成为一名策马啸西风、仗剑走天涯武艺高强的大侠士。随着时间推移,曾经的少年中二消退,不过那份武侠梦却是一直深埋于心底,今日见此一幕,又将之勾引了出来。
三人策马而来,速度极快,百丈距离不过须臾之间便到了近前,陈泽收起心中艳羡,目光调回,继续赶路。
哒哒哒……
马蹄声自耳畔穿过,官道上掀起一阵灰尘,错身之际,那白衣少年匆匆瞥了一眼陈泽所在位置,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倒不是白衣少年少见多怪,实是陈泽这一身妆容太过惹眼。
“吁。”
错身而过不过三丈,白衣少年蓦地勒马驻足,而后转身朝陈泽走来。见此情形,其身旁两人亦是勒马回头,脸上浮起一抹小心谨慎之色,一口真气自丹田之中暗暗调转上来。
望着骑马朝自己走来的白衣少年,陈泽错愕,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心中默默警惕起来。
白衣少年温润如玉,刀削斧砍般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浮起一缕如春风般的笑容,“兄台,可需要帮忙?”
正在默默戒备的陈泽听得此话错愕之意愈加明显,一时困顿竟不知如何作答,半晌之后方才恍神,而后暗暗放松些许警惕,面容故作淡定道:“福安县怎么走?”
“呃……”白衣少年一时语塞,一是料想不到陈泽会寻他问路,二是他亦是不知这福安县所在方位,尴尬之际,白衣少年转头望后。
身后,光头青年立刻会意,而后开口解围道:“沿此官道直行,约莫六十余里,便可至福安县城。”说罢还指了指背后方向。
陈泽闻言,心中浮起一抹喜色,还好,自己没有南辕北辙,而后抱拳施礼道:“多谢!”这抱拳礼还是陈泽自丁夫子那学来的。
丁夫子教了他儒生礼和武士礼。武士礼,右手成掌,左手握拳,拳掌相交,掌置于拳上。儒生礼,左右手皆成掌,双掌相交呈叉状。以前丁夫子教授时,陈泽只是依葫芦画瓢记了下来,不解其意。不曾想,却是在此处派上了用场。方才陈泽持的便是武士礼。
见陈泽施礼答谢,白衣少年亦是回了个武士礼,而后依旧语如春风般说道:“不客气。”说完白衣少年便是勒马回头,而后轻蹬一下马肚子疾驰离去,继续赶路。
身后两人亦是缀行而上分列左右,光头青年颇为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公子,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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