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父莫若女,看到冯白神色不对,园园也知道这一大笔钱自己家里未必拿得出来,黯然道:“爸爸,算了,我还是考国内的时装设计专业吧。”
萧红眉头一皱,说:“怎么可以读国内的学校,是是是,我并没有贬低国内高校的意思。实际上,很多专业,比如自然科学类,我国都走在世界前例。但是时装设计也就是前些年才开设的,还处于起步阶段,也没有那个底蕴,要学,只能去国外。冯工你怎么回事,在关系到园园前途的事情上这么糊涂?”
冯白解释道:“萧总你看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和园园妈妈每个月薪水加一块儿也就三万出头,也就能勉强维持生活,要供养一个留学生谈何容易?是是是,我是有点积蓄,可也只能承担两年的学费,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园园:“爸爸别说了,我不留学了,我就考个国内的学院。”话虽然这么说,但目光中还带着不甘。
先前眼睛里为了理想而燃烧的火苗也熄灭了。
看到忘年小友痛苦的神色,萧红心中难过,同时又涌起对冯白的恼怒,呵斥道:“冯工,你太自私了,也太俗气,一开口就是钱钱钱,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废话,生活在大都市,衣食住行都需要钱。就算是上厕所,你解完手冲马桶也得出水费不是。除了呼吸不要钱,我每天眼睛一睁开,生活费、交通费、通讯、子女的教育就得掏三百多块,没这笔钱,你连生存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冯白暗想。
不过,人家是甲方,甲方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冯白赔笑:“实在是有点困难,凑不出来。萧总,你看啊,园园的成绩不错,先不说清北复交,一个985加211没有任何问题,又是公办教育,每年也就几万块各项开支。等园园毕业参加工作了,有了积蓄,我两口子再存点,将来一定送孩子留学。”
说完,他看着冯小园:“园园,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要相信爸爸,爸爸将来一定会帮你完成人生理想。”
园园眼圈红了,她懂事得早,也知道这笔钱家里拿不出来。
理想看来终究是理想,现实的土壤却生不住这朵美丽的花儿。
她点点头,艰难地说:“爸爸,我相信你,我会努力读书,将来努力存钱的。”
萧红看园园红了眼睛,终于怒了。她颐指气使惯了,喜欢安排一切,掌控一切。立即喝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冯工,你卖房子吧!”
“什么?”冯白和园园同时低呼,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萧红:“冯工你不是有一套房子吗,折合世价应该有个三百多万,四百万卖给我,这钱用来送园园出国留学足够了。如果你同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办理相关手续。”
冯白冷汗更多:“萧总,首先卖房子的事情我需要跟我太太商量,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其次,卖掉房子难道让我们一家睡大街去?”
萧红一挥手:“哪能让你们睡大街,我萧红做不出这种事。房子我可以租给你们,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按照市场价给租金就是。对了,园园四年留学需要一百六十万开销,剩下两百四十万我已经替你想好了。都用来做投资,我一个朋友是银行的,她手头有一个理财项目,年收益百分之四点三,你可以都放在这上面。”
冯白呆住了:“等等,萧总,你都帮我安排好了?我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干,这房子可是我留给孩子的。”我把房子卖给你,得的钱又给你朋友买理财,还得每个月给你出上万租金。日子不但没有变好,反往糟里过,我这不是神经病吗?
萧红不耐烦:“就这么定了,你还想着给孩子留什么财产,有意义吗?要留就留给孩子生存技能和人生道理,所谓家有千金不如一言传世。知识,只有知识才是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一套三百多万的房子,能有几个钱,你就这眼光,真让人失望!我明天草拟给契约,咱们过户吧!”
是的,在萧红看来,几百万根本就不算什么钱。作为一个商人,她认为钱就是用来流动用来投资的,投资给孩子是最有价值的。另外,现在房产形势不好,理财是目前最保守也是最可靠的投资方式。
而冯白只是个普通人,两人在认知上有偏差,他觉得萧红纯粹就是乱来。
而且,萧红颐指气使地安排自己一家的生活,这让他很反感,当下就面色冷淡,大着声音道:“萧总,每当你觉得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你切要记着,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备你禀有的条件。”
这句话是《了不起的盖兹比》中经典台词,任何一个看过书的人都知道,更别说萧红这个在海外生活多年的人了。
意思是,美国社会因为阶层割裂,上层根本就不知道下层社会的疾苦。
隐约有指责萧红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萧红如何不清楚冯白在说什么,这话比直接骂娘更厉害。
她一脸铁青:“冯白,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是晋惠帝吗?”
冯白:“萧总,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提醒你,园园还是一个孩子,她的世界观我人生观还没有成型,不应该过早地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你每天为孩子补习英语口语,我很感激。但是,她是以考上名校为目标的,现在的英语成绩已经足够了,就不劳你费心。”
萧红喝道:“你的是在责怪我教坏了孩子?”
冯白:“我觉得园园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萧总,咱们工作是工作,不要牵扯到家庭生活上面去。”
萧红好歹是个老板,又是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女朋友,别人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什么时候遇到过冯白这种不客气的态度。加上又是生理期,情绪不稳定。顿时有一股邪火拱上来,怎么也压制不住。
“冯白,你要弄清楚了,我这是在帮园园,如果不是为了园园,谁当你是回事?我一片好心,原来都被你当成驴肝肺了,看来,这好人当不得。”
说着话,她胸口剧烈起伏,终于忍不住将桌上的杯子扔了过去。
“啪!”玻璃杯在茶几上摔得粉碎,水花四溅,金银花撒得到处都是。
大约是被烫着了或者是被吓着了,园园尖叫。
萧红听到园园尖叫,急道:“园园,园园你怎么了,可受了伤?”她心中也是懊悔,哎,生理期真是麻烦,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人的思想和心情果然只是一种化学反应。
冯白性格好,隐忍,但他有一个逆鳞,这个逆鳞就是女儿。
顿时再忍受不住,抓起一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萧红打去。
好在没有打中,烟灰缸砸在墙壁上,烟灰落了萧红一头一脸,说不出的狼狈。
园园哭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不留学了,我不留学了,呜呜……”
萧红情绪爆发,怒骂冯白:“滚,你给我滚!这事没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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