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密闭的房间中沉默许久,加德纳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在那个泛着黯淡光芒的蓝灯上轻轻一按。
看得出来,他已经把自己的绪酝酿到最佳的状态,一开口就是极为煽的嗓音,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如果说生命是一座庄严的城堡,如果说生命是……”
这是加德纳从林离灌注到印记中的资讯里截取出来的一些残缺片段,尽管他并不知道后面涉及到的树和鸟那些东西是什么。
但话语本是带有力量的,哪怕那是第一次听,加德纳也不由自主地被那话语中所蕴含的深意所感染。
所以这一次,在面向全阿林厄教区人民的播报中,他就引用了这来自于异世界的话语作为开头,想要将这些关于生命的思考灌注进人们的脑海中。
但站在加德纳后面的莱比锡特却是面色古怪,安塞塔也先是一愣随后就仿佛明白了什么,而老爷子非常犹豫是否要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打断加德纳的演讲。
而伴随着加德纳的神诉说,安塞塔的表也渐渐开始变得古怪,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极为犹豫的老爷子。
最后莱比锡特还是在安塞塔的催促下,将手搭在越说越入神的加德纳肩膀上。
而被打断的加德纳疑惑地看向老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莱比锡特要突然打断自己,不知道这样说话很累人的吗!
“别再说下去了孩子……”
“莱比锡特先生你干什么!现在正是播报呢!”
而老爷子也是面露尴尬,他指指那个有着播报字眼的蓝灯说道:“不,现在还没有播报。”
听到莱比锡特的话,加德纳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难道这个播报蓝灯不是……”
“你要按蓝灯右边的那个小凹陷才是开始播报,只是在那个灯上按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安塞塔:“……”
加德纳:“……淦!”
少年安塞塔不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对于刚刚对着空气宣泄感的加德纳大叔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尤其是那种对着空气一板正经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啊!
恼羞成怒的加德纳和一脸无辜的莱比锡特对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败下阵来,他无力地坐回那个金属座椅,“……所以说你们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提醒我……”
在得知自己刚刚那样声并茂的演讲实际上只是在对着空气宣泄之后,就算是年过三十,脸皮贼厚的加德纳还是感到非常尴尬。
“现在我的酝酿了那么久的感都被你们打断了,”说着他还是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老爷子,“现在就只能迎着头皮上了……”
反正加德纳是感觉自己想要再像上一次那么投入是不太可能了,所以这一次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轻轻按下那个蓝灯右边的小按钮,传来一股生涩的手感,但他却有一种自己的五感在不断蔓延的感觉。
他仿佛感到自己大脑接收到的各种感觉范围正在不断扩大,从他们已经占领解放的教堂中心一直蔓延到教区的最边缘。
每一台生育设备,每一个关卡都仿佛是他神经的延伸,替他收集各种教区中的讯息。
加德纳摇摇头把这种异样的感觉压下,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现在他只要知道全区播报真的开始就行了。
不过这一次加德纳没有以那直接来自林离话语作为开场白,在良久的沉默后,他才说出自己的第一句话。
“大家好,这里是加德纳。”
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就如同路边的偶遇的人们相互打招呼,随意而淡然,“我不是阿林厄教区的主教,大家也不用惶恐的行礼跪下,今天在这里只是想要和大家聊一聊罢了。”
得到设备提醒的人们迅速从村庄的各个地方向设备的所在聚集而来,远远地听着这通过大气震dàng)传来的声音,不少老人感受到了异样。
“我叫加德纳,只不过是一个阿林厄人,既不是出在士兵家,也不是出在神官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挖掘者,和听着这次播报的大家也没有什么两样。”
“而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灰匣就已经破碎了,所以我是一个人长大的,并且没几年就开始在灰光教神使的驱使下开始漫长的挖掘生活。不过幸好带领我的老神使人还不错,并没有对当时还小的我过于苛责,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主动为我减去一些劳动的负荷。”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我童年生活里唯一对我算是比较好的人了吧。哪怕他是个神使,哪怕这个已经年迈的老神使曾伤害过很多人,但他还是在我那段时光中里,唯一的安慰。”
此时加德纳的眼神仿佛穿过控制台,直接看见聚集在设备周围的人们,那是和他一样人们,那是手上布满厚重的老茧,脸上满是皱纹的人们。
不少人才刚刚成年就已经是一副老相,他们正在凭借自己的双手为自己的家中争取一枚生命种子,一个新的孩子,一个新的生活动力和感寄托。
“可是老神使也已经很老了,在某一天的开始,我在他的房间中没有看见他的影,平时他一直都在那里的。随后他那个久久不见的儿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我就被调到教区的最边缘。”
“并在那个时有泥怪经过的边缘村庄中开始挖掘劳动,不过那样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相信在场的不少人都对这样枯燥的工作深有体会。”
听到那个从设备中传出的温和声音,人们也是会心一笑,在场的人谁又不是呢。
看起来,人们似乎也是第一次从这个一向不会播什么好消息的播报中听见如此贴合生活的话。
而且设备中传出的声音也让人们再一次确认,这确实是一个有过他们经历的人,而这一点光是从他的声音就能够听出来。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官们说话才没有这么沙哑而粗糙,而这样的声线也让人们天生就对这个与他们相隔的人有着好感。
而加德纳也仿佛感受到对面的轻快气氛,继续说道:“在我三十岁之后,那个继承老神使的儿子仿佛想起我这个可怜虫,又把我这个老家伙调到教堂,然后让我加入到教军护卫队中。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其他几个和我一样的到倒霉家伙。”
听到这里,人们又是一笑,那五个在蹲伏在设备旁边被点名的家伙也是苦笑不已。
在阿林厄教区生活的人们,谁不知道灰光教军的护卫队说白了就是顶在泥怪最前方的炮灰,没有谁会在意这些倒霉家伙的生死。
“但是调到护卫队之后,我们还是在训练营中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哪怕我们已经尽可能地满足老兵们的古怪要求,但他们还是想方设法地刁难我们。毕竟那是他们在护卫队中,唯一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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