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骆南无虞,老李上前质问骆劳勇,却突然“啊”了一声,失口道:“死了!”
罗浩也吃了一惊,忙上前查看。只见骆劳勇瞪着双眼,直挺挺的,已经没了呼吸。只是,人虽死了,那双眼睛还是恶狠狠瞪着,虽然一副浑浊老态,但想起他刚才操纵恶犬互殴的场面,还是令人心有余悸。
这时刑警队众人赶到,一看这场面,无一例外,都呆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法医老郑,他快走两步,到骆劳勇的轮椅前,探探鼻息,又伸手切他的颈动脉,终于向罗浩摇头道:“死了。”
那边骆南还在痴呆中,对父亲的暴死毫无反应。
小赵见他抓着只老鼠,伸手去拽,丛明晨不及阻拦,老鼠已被小赵好心抽出扔了,还说了句:“拿着只死老鼠干嘛!”话音未落,骆南突然厉声尖叫,手攥拳,乱捶乱打。丛明晨和小赵离得最近,不幸双双中招。
老郑看罗浩,后者皱眉道:“傻子。”
老郑点头不再问,向众人道:“赶紧送医院吧。”
大变过后,老李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到地上,一手扶地,一手扶着心口,凄惶道:“这到底是发的什么疯?怎么就……怎么就……”
罗浩神色凝重。他当刑警十几年,当他面杀人的不是没见过,但操纵几条狗互相撕咬残杀的,这还是第一个。尤其是……他看着被众人合力擒住的骆南,心道:当着自己傻儿子的面导出这么一场惨剧,这个骆劳勇,到底是人是鬼!
众人合力收拾残局,该送医的送医,该收尸的收尸,该取证的取证,该搜查的搜查……
这一弄,就弄到大天明。
回到D市公安局以后,罗浩一言不发,直接钻进办公室不再出来。
留守的同事进来报告罗丽陈进的情况,说陈进留下是罗浩去骆马湖之前的要求,但奇怪的是,罗丽也没走。罗浩却仿佛忘了此事,神色凝重地说:“让他们先回去吧,等法医那边结果出来再审不迟。”同事一头雾水地出来放人,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去问其他人,骆马湖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之后,一阵唏嘘。
骆马湖这一夜极为惨烈,但收获也颇丰。
首先,女尸确认就是姜艳,死于注射毒品过量,但不确定向她注射毒品的是本人还是旁人。另外,在她指甲缝里发现的皮屑,竟然与残留在姜豆豆体内的**来自于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强奸姜豆豆并致其死亡的,就是姜艳死前搏斗过,并很可能死于其手的人。而最让警方省心的是,背负姜艳姜豆豆母女两条人命的这位凶徒,在骆南家里也留有多处DNA痕迹。
事实上,这人正是骆西镇骆劳勇登记为失踪的长子——骆军。
显然,老李在骆南父子的事情上,有诸多保留。警方调查后发现,骆劳勇早年有一子一女,长子骆军今年三十八,长女骆红,二十年前已经死亡,死时年仅十六岁。据说,骆军就是在骆红死亡的同一年失踪的。同一时间,骆劳勇身边突然多了个叫骆南的孩子。骆劳勇为人狠厉,不喜言辞,从未向外人解释过骆南的由来,但却一直教那孩子叫他爸爸。村人不敢问,私下却传骆南是骆军骆红乱|伦生下的,所以骆红被他爹打死,骆军被逐出家门。
罗浩命人去骆马湖核对过,骆红的死亡证明是真的,但她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跳湖自杀。法医组又比对了骆劳勇父子三人的DNA,发现骆南既非骆劳勇的儿子,也不是骆军乱|伦的产物。他很可能只是个被抱养的无辜弃婴。
确认了骆军与姜艳的死有关系,那么骆劳勇纵狗啃尸的动机便很合理。毕竟骆军是他亲生儿子,不管当年为什么父子分崩,但得知儿子杀了人后,以骆劳勇强悍的个性,是极有可能去破坏死者的身份和现场可能指向骆军的证据的。
而从当时屋里那声异响,罗浩想,纵狗啃尸这件事,说是骆军做的也很合理。什么死老鼠,不过是骆劳勇的障眼法。
他只是想不明白,就算要给骆军争取逃跑的时间,有必要用群狗厮杀这么激烈的方式吗?
罗浩当刑警十几年,尸体、甚至杀人的场面都见怪不怪,可唯独骆家小院那一幕,令他心绪久久难平。他想来想去,只有骆劳勇是变态这一个解释。无怪村人叫他“骆老狗”!
得知刑警队在骆马湖的收获之后,赵永新第一时间向上级报告。
这一段时间他压力很大,上面催破案,舆论催真凶,催得他头发都白了。作为公安系统的老人,他深知唐宫案的微妙,虽然市里强调要查到底,但上面的意思,绝不是要真的牵涉出谁。他原本很担心罗浩不管不顾,查出些不能汇报的东西。但没想到骆马湖一行直接送来个骆军。这个从天而降的凶徒,跟骆马湖一样,三不靠,做唐宫案的真凶,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上级也很干脆,直接定性,全网发布通缉令。
看到上面跟自己想的一样,赵永新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半个多月来,头回睡了个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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