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了就把地上的苦药喝了罢。”
韩曜轩闻声一颤,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虽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可抬头见容光已不再像当年焕发。
那人唇瓣轻抿,自嘲道:“阿轩,两年未见,你我距离又大了许多。”
韩曜轩蹙紧眉头,不禁心头如千万蚂蚁啃食般难受。但见面前人头发凌乱,衣衫还是两年前被赶出将军府时的那件,只不过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已是破烂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风雅。
初见焉子安时,他就坐在那木轮椅上了,一把朴素的琴架在他天生麻木的腿上,青发垂于弦中,随着波动琴弦来回游走。那时与如今真是判若两人。
“你这些年怎么了?”韩曜轩急道。
焉子安轻笑,“只不过换了种稍苦的活法,你无需这样。”
“你在说什么?当初那么注重生活雅质的你,如今怎的如此不堪?你这还是焉子安吗!”韩曜轩不顾身上负伤,猛的从草堆中站起,气道。
而焉子安仍是不动声色,浅笑道:“阿轩,没必要了。当初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游于八荒四海,直到两年前我终于知道,我焉子安其实早就死了,如今傀儡般地活着实无趣得很。我每日行乞道旁,见路人来来回回,也觉可笑,他们如此忙碌,百年后不还是要于我一道睡于土中?如此留恋这世道,而它又可曾知晓还有个尔尔不甘就此?着实看的我心累。吾乃乞丐亦挺好。”
“子安,你的才华我是知道的,你不必……”
“我若有财有势,我也就真的不必了,我大可早在五年前就将十几年的心血呈还给这世道,但是我没有啊!如今饥不饱食,空有满腹才华,却只能捡食糟糠!我自幼穷苦,甚至到了将军府才见过那么大的宅子,那么精致的桌椅,知道了饱腹的感觉,知道了我还可以这么活着。可是呢?只不过黄粱一梦,回到最初……”焉子安将轮椅向后滑了滑,作揖道:“小生昨日见公子深夜伤重,于是擅自将公子带到余县寻医,今早方知陛下寻各世子着路,公子还是请回避免误了公子的伤。”
韩曜轩不敢置信道:“子安,三年了,如今见你不易,就让我这么走吗?”
焉子安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就连面色都未有丝毫改变。
“好,我走便是。”韩曜轩将声音压制最低道,如同在耳语,又像在自语。
韩曜轩走了,直到走出无人的暗巷他都没有回头,随后融入了早晨出行的人群中,抹去了行踪,独留焉子安一人楞楞坐在那里,背对着他走掉的地方,还是一言不发。
正午天公不作美,在毫无预兆之下下起了雨,虽是春季,但还是令人有些打颤。焉子安邋遢地从地上站起,携着泥土坐到了轮椅上,将早晨祈来的三文钱揣入袖中。
“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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