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隶老老实实的在东宫待了一天,不断习修精进内力。可心中总是揣揣不安,按理说昨天踢昏死了一个工部尚书的次子,怎么没有一点事或者消息传来?自己那个父皇更是连问都没问,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的确不算什么事?
想不通的赵隶心思浮动,念头不通,气则不达。草草吃过饭,就准备药浴,希望药浴时的刺痛能给自己一丝镇静。
可谁知迈进木桶之后,心中仍是难以自持,别说沉下心静修小周天,连镇静一会都做不到。自己这是怎么了?赵隶略有烦躁的睁开眼,随意问道”今日父皇没有派人来?“
身后伺候的小柔愣了一会,低声道”回殿下,陛下没有派人来。“
”那今日可有什么事发生?“赵隶随意的继续问道。
这次身后的小柔半响未曾出声,赵隶在桶中调转身形,直视小柔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小柔面色难堪,不敢去跟赵隶对视,目光躲闪道”没…没什么……“
”说!“赵隶语气略显严厉。
他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小柔,谁知道小柔竟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泣道”全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任性,让殿下和奴婢去御花园,奴婢该死……“说着,小柔竟然对着光洁的青石板磕起头来,没几下,青石板就流下一丝血迹……
见此赵隶也是一愣,扯过一旁的袍子不顾浑身水迹未干,随意裹上,连忙上前扶起小柔道”这是何故?孤不是说了不怪你……你先起来吧……“
最终,在小柔不断缀泣声中,了解了今日朝会的经过。
听完小柔的话,赵隶浑身一震,神色复杂至极,沉默半响,看着额头还带血迹的小柔,暗哑道”你下去处理伤口吧,此事……不怪你。这不过是早晚的事……你我在御花园那事,只是引子罢了……你……退下吧。“
”可是殿下……“小柔眼中含泪犹豫道。
”退下!“这一声不只是吓住了小柔,连他自己都吓了一条,缓过神来探手上前替小柔擦了擦泪,这才缓和道”下去吧……“
”喏。“
重新进入木桶,感受着药水的温度,赵隶心中却是一片乱麻。怪不得自己终日无事,以前小说电视里的宫闱争斗,互相算计一件都没遇到,原来是被赵乾挡下了,这些其实他心中也有所明悟,只是他没想到,赵乾为自己挡下的方式竟是这般……
不过也难怪,自己早该想到,一个无权的皇帝,想要为自己挡下诸多杂事,能靠什么?还不是靠那一张脸面……一张皇帝的脸面……
”父皇……“烟雾弥漫的浴室,赵隶轻不可闻的喃喃出声,至此,赵隶才是真心完全的接纳了自己这个父皇。
这天夜里,一向无梦的赵隶做梦了。
梦里他来到了朝会时的大殿,殿中人群密密麻麻,各个环玉佩金,一身华丽官服。他们似是看不到赵隶,只是或嚣张,或冷漠,或嘲弄的看着不远处的高座之上。
而众人最前面,一波臣子手持笏板,指着高座上的人或怒吼,或讥讽,或谩骂。
但无论怎样,高座之上的人仍是一言未发,仍其言语。
赵隶心中一动,浑身颤抖着抬起头,只见那高座上坐着的是脸色发白,冷汗频出的赵乾。那赵乾看到赵隶的目光,嘴角扯起一丝勉强的微笑,”隶儿,父皇会保护你的……“
赵隶一下惊醒,看着黑黢黢的房间,一时无言。
……………………
而今夜难眠的不止赵隶,王妃坐在她的寝宫卧榻,手中捧着一件华丽至极的嫁衣,似痴似呆,神情落寞。
炉内青烟飘过,王妃这才自言自语道”你是皇帝啊,是多骄傲的人啊,为了一介竖子,怎能这样?你的尊严呢?皇帝的威信呢……你说你,我父亲他们不管怎样也不会夺了你的皇位,你就施舍我一个皇后之位又如何?你就当可怜我,多看我几眼,与我亲近些……哪怕……哪怕是假的……“
”何必呢……到时候你终究还是皇帝,他们也只是臣,就算不肯还政于你,该有的尊严,该有的地位,仍是一样不差……何至于如此……何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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