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快步冲进茅屋,只见沈长明泪流满面,趴在床榻便嘶吼哭泣。秦广义上前伸手在床上的老妇人鼻下一探,随后皱眉来到赵隶身边,面色沉重的摇摇头。赵隶想了想,最终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在屋外直等到日头偏西,那沈长明这才走出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看着身形没落的青年,赵隶叹出一口气。
只见沈长明脸上泪痕未干,抬头迷茫的看了看,“先前说给我山参,我把命给你。其实那时候是想着反正没山参我娘活不了,这才答应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活着拿到山参,现在山参有了……我娘没了……我这条命,真给你也无妨了。”
“把老人家安葬了吧。”一旁秦广义拍拍沈长明的肩膀。
“呼~”沈长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星月不曾拂人意,柔光千里耀海堤。一座看上去有些寒酸的小小坟丘,悄然立在了大海之滨。
坟前三柱清香,香后三人默立。无人言语,直到远处马蹄阵阵,立在左侧的赵隶,这才回头看去。只见海仇生一骑快马,披星赶来。马旁挂着几坛子酒,行至近前,这才下马。
四人拿出拼凑而来的几只破碗,齐齐在墓前一撒。
然后也不用谁言语,一个个抱着酒坛,烂饮起来。直至半坛子酒下肚,沈长明这才带着哭腔道“我爹就是个混蛋!为了什么名扬天下抛下我娘跟我,我娘一个人,在家中操持劳累,染得一身疾病还要供我习武!可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习武,我只想老老实实做点小买卖,养着我娘……”
“多少次!我受不了我娘操劳,硬着嘴说不练武了,可我娘就哭着说什么不练武怎么去找我爹……谁想找他啊!让那个混蛋死在外面好了!我不想习武……真的不想啊……每次握着那杆我娘攒了多少年买的铁抢,我……我……”
“那个混蛋有什么好……扔下我娘跟我……我宁愿我娘改嫁,也不愿她每天站在屋外等他,盼他……”
看着沈长明醉眼朦胧,不停地咒骂着,一旁的秦广义神色怔怔,似是想起什么,望着明亮的月牙喃喃道“这个江湖啊……男儿都有大志向,向往着那刀光剑影,向往着那快意恩仇,向往着一朝成名天下知,向往着路见不平拔拔刀相助的侠义……却从不肯……从不肯去回头看一看,看一看那痴情的女子……”
“这江湖到底是哪啊?那里才算是江湖?江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沈长明抱着酒坛,瞪着呆愣的双眼问道。
江湖啊……几人眼中皆是迷茫,半响,只听啪一声,赵隶摔碎手中本就缺了一角的瓷碗,抱起酒坛狂饮一口,然后大刺刺的擦擦嘴,指着天上的星月嚎道“那就去闯上一闯!去瞧一瞧,这江湖是爷们还是娘们,看看这江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哈哈哈……”沈长明大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咣当一声,栽倒在地,呼呼睡去。
看到这一幕,赵隶秦广义亦是咧嘴大笑,然后相视一眼,举坛一碰,继续狂饮。
月至半,唯一还坐着的就只剩下海仇生一人,这满脸凶相的壮汉,摸了摸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喃喃道“江湖……”随后一阵夜风吹过,脑中酒意顿时散去不少,望着席地而眠的三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神采。
只见他猛地起身,拿起身后环首大刀,指着地上的赵隶道“卢狄!莫要以为喝过酒,我就不杀你了!”说罢大刀一扬,抗在肩上,右手提着仅剩的半坛子酒,摇摇晃晃的走到不远处,狂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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