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之后呢?在这里并不安全,警方已经找过我。”
我拿着她的手机,一字一句地看,越往下看,手禁不住抖了起来。警方不知从哪里的找来的我的照片,面目肥圆,目光呆滞,头发毛糙,十足的衰相。我现在是大家眼中的在逃杀人犯。我的人生,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全都完了!事情的发展没有一丝侥幸。
李丹肯定得意了。在副总的竟争中,我胜出,她落败。她一直不服,背后使了多少绊子不说,竟然造谣我和张总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只得和张总刻意保持距离,他的办公室我能不去就不去。同一个办公室里,一见有他在,我马上抬脚走人,工作开展难免制肘。这次我一出事,她肯定受益,顺利顶替我的职位,我有两笔走回扣的账还没做好,还有我利用职务之便和老吴签的几个供货合同,她会不会拿来大做文章落井下石......
还有老爸老妈,我给他们报的去新加坡游玩的团明天应该回来了。如果他们看到新闻,刚正一生的老爸,他能受得了他有一个杀人犯女儿?老妈心脏不好,她会不会被气到病倒?我那个不扛事的妹妹小纬,她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她能帮我照顾两位老人?
我胡乱地翻着新闻,强行压下内心的慌乱和恐惧,一条新闻跳了出来:文昌集团收购拓蓝环保项目正式启动......
事情永远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公司几个月前还在收购别家公司,现在却要被另家公司收购,而我做为公司高层,竟然一点也不知晓。深深的挫败感重重地击中我。
布衣布裙的同屋女人从前门进来,她冲我和大姐笑着点了点头,从我们面前飘过,又消失在屋角,象超脱世外的仙女一般。我突然思绪平静了下来。
老师说了,人生的际遇,所遭受的事情,都是由自己的内心吸引来的,浮躁有缺陷的的思想,便会吸引来困难和障碍......我浮躁的前半生,我苦苦追求功名利禄的前半生,在此时,该有个了结了。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去投案自首,自证清白?可报道里已经说了,家里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房间里没有别人的脚印,只有我的。在铺天盖地的报导里,有人推测,是我回到家,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苟且,控制不住自己,激情杀人。警方竟然找到了咖啡厅的侍者和在咖啡厅里被我泼了咖啡的男人,被泼咖啡的男人的证言是致命的,他说他听到我在案发前扬言我要杀了他们......
又从前门走进来几个陌生的彪形大汉,几乎没有脚步声,由一个和尚领着向我们走来,虽然穿着便衣,但他们精光四射的的眼神扫向我和大姐,我和她瞬间抱在一起。我感觉她在抖,我知道我也在抖。是警察。
但他们只扫了我们一眼,便四散开来,有两人站在我们身后,另几个人随着和尚迅速转过屋角而去。
“大姐,警察来了,我拖累你了,我会告诉警察,你今天来劝我自首的......”我趴在她耳边,快速地说。
“三儿,别怕,有我在呢,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大姐的牙齿咯咯直响。
只听纷乱的脚步从屋后传过来,几个男人拥着和我同屋的那个布衣女人转过屋角,经过我们面前,女人停下脚步,冲我惨然一笑:“我先走了。”身后的两个男人也走近,从我和大姐身旁走过,随着一队人穿过前门而去。
院子里瞬间空无一人,象任何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我和大姐相拥着呆立许久。
血液渐渐回流,各自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大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三儿,跟我走吧,这里不安全,我新买的房子没人住,你先去住那里。”
我不答。只使劲抱着她,让她平静。
院子里渐渐有人出来,三五成群地讨论。先前那些低眉垂目平心静气的修行者们也忘了不妄言的佛法教义,在询问一个知情者。我和大姐凑上去,只听那人说:“这女人也是可怜人,她男人家暴,一喝酒就打她,怀孕打,当着孩子面也打,又威胁她不准离婚,敢离婚就杀她全家......最可恨的是男人喝醉酒强奸了只有十岁的女儿,她最后忍无可忍......她跟街坊邻里说她男人出去打工了,其实是她把她男人骗到山上去干活,她挖了个大坑,从背后用锄头把他男人直接锄进了坑里活埋了......她们那里搞旅游开发,施工时才把尸骨挖出来......”
我拉着大姐回到禅房,一股脑把东西装进包里:“我跟你走。”我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
“不当鸵鸟啦?”
“不当了。”
我们走去前殿,我伏在宝相庄严的佛前,又双手合十拜了几拜,起身退出大殿。
迎面走来寺庙的主持施瑞大师双手合十冲我一拜,念了句偈语:“前路如晦,从善如流,他人地狱,无常无我。”
我想追上去细问,他道一句阿弥陀佛飘然而去。
我嘴里念叨着那几句偈语,问大姐:“难道大师真的有天眼,他知道我此时前途渺茫?只是后面几句什么意思?他能给我指条明路吗?为什么这些和尚说话老是云山雾罩的?”
大姐敲我的头:“你慧根不够,大师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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