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高反。”医生拿过单子,刷刷写了个单子,“我给你开点药,你先去吸氧吧。”
和我平时见惯的看病象排队打仗的医院不同,乌兰医院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病人,步子悠闲,神情散淡。透过窗户,院子里几只麻雀在阳光下扑愣着飞过来飞过去,有两个面色黝黑的老头聊着聊着,竟然一起躺倒在阳光下,斜靠着墙眯着眼一起盹着了。我回过头,二姐吸着氧也睡着了。
有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起进来,其中一个一脸愁苦地坐在医生对面,医生一看见他便说:“你不能再坚持了,还是回内地吧,再坚持会出人命的。”
“医生,你看看再给我开点什么特效药啥的,我这刚从内地来,花了路费,没有挣一分钱就回去,我不甘心啊......”
“高反没什么特效药,就是一个适应过程,你不适应高原,还是不要强留的好。”
“他们都没事,为什么只有我会高反?我身体很好的。”小伙子弓着身子,把桌沿的手指因为用力,抓得发白,眼巴巴地看着医生。
“体质不一样,个体差异。”医生也只能无奈地摊手。
小伙子默坐几秒,垂头丧气地和他同伴一起出去了。我的目光随着他们穿过医院的院子,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树下,象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小声地商量着什么,我也不由自主地替他难过了。
从医院门口一闪而过的黑色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伸头向医院看了一眼,面目在阳光下很清晰,我吓了一跳,那个人我在渭城服务区见过,是那个瘦一点的男人,不会这么巧。如果之前我只是怀疑的话,这次我确定,我真的是被跟踪了。我下意识地缩回头,看了一眼在病床上沉睡的二姐,我拉上衣服的拉链,戴上帽子和墨镜出了病房。
我快速走出医院,闪进旁边的一家小卖店。小卖店斜对着有五十米的路边,赫然停着那辆黑色奥迪。车上没有人,一转眼,胖一点的男人叨着一支烟转过车头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室,摇下玻璃,向外张望着,嗫着嘴皱着眉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我趁他转头的功夫,我连忙从小卖店里出来,又转进医院。
我站在三个小伙子面前,从兜里抽出一沓钞票,对那个嘴唇黑青的小伙说:“我知道你需要钱。”
三个人一起愣愣地看着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顿了一顿,接着说:“你们帮我个忙,我给你们钱。”
三人一起问:“怎么帮?”
“看见斜对面那辆黑色奥迪没有?在车上抽烟的那个男的,他是我朋友的老公,他喝酒,家暴,我朋友为了躲他跑到这里,他又追了来,你们帮我拖住他,两个去找他吵架找事,一个报警,能拖多久拖多久,这是四千块钱。”我指着那个高反的小伙,“你,我给你两千,这是你回家的路费。”我又指着另外两个,“这两千你们俩分没意见吧。”
三个人一齐点头。
“去吧,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三个人不等我说完,已经脚下生风地冲了出去。
我连忙跑回病房,摇醒二姐:“快走,真的有人跟踪咱们,快走。”
二姐迷迷登登地一骨碌爬起来,拔掉氧气就跟我出了病房。她平时很多废话,但是今天一句也没多问。
我们一溜小跑跑回宾馆,叫醒大姐,简单跟她说了下情况,迅速收拾了东西,退掉房间,连滚带爬地上了车,一脚油门冲出了宾馆。
后视镜里,身后的路边围了许多人,吵吵嚷嚷地,有人仍在向人群聚集。警车呜哇呜哇地闪着警灯迎面而过,绿灯亮了,我潇洒地转弯加速,轻笑两声:“这一次,够他们受的了,跟我斗,哼。”
等冲上高速,二姐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一辆车我见过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肯定有问题。”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刚刚。”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跟踪咱们的?”二姐简直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凭直觉。”
“咱们能到拉萨吗?”二姐又问。
“能。”大姐豪不犹豫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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