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喝酒。”
“又喝酒,好不容易清醒一天,一个女人家家的......”
我一踩油门,把车开出去。在红姐的观念里,忍辱负重,相夫教子,以家庭为重才是一个女人的本分,我这样的行为举止,简直就不能称为女人。
我和方立时最后一次喝酒,曾经因为开心的事情两人心里有了疙瘩,我一直后悔。他为我,为文昌,为开心,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该以小人之心揣测他。特别是文君的死,我更是对他万分欠疚。方立时是为了准备我的案子,加班一夜,才致延误发现文君的死亡的。也许,如果那天晚上方立时按时下班回家,文君就不会死。
找了一家带院子的饭店,我们坐在围廊下,要了几个菜,我端起酒杯,正色道:“来,方,我敬你,为了我们道不清的缘份,为了你是我开心的爸爸,我敬你一杯。”
方立时端起杯子就喝一口干了,我也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做销售多年,经历过各种大小场面,但象今天这样,面对方立时,而对这个无数次帮过我,又被我伤害过的人,我千言万语无从开口。
只有喝酒。
几杯闷酒下肚,我就花了眼。方立时茂盛的头发和胡子遮盖了他的脸,看不到表情,只看到那双曾经锐利如锋的眼睛,被忧伤覆盖,那低头时灯光在他的眼眸投下的暗影象流出的眼泪。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抹:“你哭了?”
他抬起头,避开我的手,眼中的精光一闪,重又黯淡:“我为什么要哭?”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
他笑了,露出一口整牙的白牙,象一头凶猛又温柔的野兽:“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别人在你生命所扮演的角色,只是配角,都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所有的结果当然也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喝酒。”
“我问你,你和那个申无为......”
我连忙阻止他:“你提他干嘛。”
“你也知道,我在写案例分析,有一个多年前的案子,发现其中有个当事人,也叫申无为,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案子?什么案子?”
“这个案子是我师兄办的......当年,有个凶杀案,案发现场在申姓男人的家里,四个当事人,三个大人,一个孩子,三个大人都中刀身亡,孩子受伤,其中一男一女是被杀的,被杀的女人是申性男子的妻子,男人是街上一个地痞流氓,另一申性男子是自杀......孩子被救活后,办案人员例行讯问,他始终都不开口......”
“到现在都没有开口吗?”
“没有,当时男孩十二岁,发育正常,智力正常......他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出当时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据办事人员走访以及痕迹分析:事发前,申性男子接了上小学的儿子一起放学回家,进门发现妻子与别的男人苟合,丈夫一怒之下,操刀砍了奸夫,又挥刀砍向他妻子,儿子扑过去替他母亲挡了一刀,又被他母亲护住,亲眼目睹了这场杀戳......又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自杀身亡......”
“那个儿子是申无为?”
“是。”
“呵,可怜的孩子,可怜的申......只是,这个案子有什么特别?”
“如果从案情上看,这是个最简单的激情凶杀案,但是这个案子之所以拿来当成案例,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后续......”方立时喝了口酒,看我听得认真,又接着说,“照理说,这个案子的当事人,除了那个孩子全都死了,也没什么可审理的,但那个孩子的抚养问题却牵动了我师兄的心,孩子的旁系亲属死的死病的病,师兄心痛孩子可怜,经他奔走协调,孩子的姑姑同意抚养,孩子却坚决拒绝,表示他愿意自己一个人生活......”
“呵,可怜的申长在这样的原生家庭。”
”不不不,申无为在十二岁之前应该是非常幸福的小孩.....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他父亲是大学老师,母亲是名小学老师,一个才华出众,为人正派,一个低调本分,贤惠温柔。出事后所有人都不能相信申的母亲是不守妇道的女人,也同样不能相信他的父亲会行凶杀人......更不能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亲眼目睹了双亲死亡后,能守口如瓶,并孤身一人留在那个家里,自己生活学习,作息规律,为人和善有礼,一路成绩优异,考上名校,活得完全象是别人家孩子。”
“这也不奇怪呀,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这是人在受创后的自我保护。”
“是,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去上大学的前一天,勒死了陪他多年的小狗。他离开家之后,再也没有回去。当他大学毕业后,他的行为更是令人难以理解,曾经在大学拒绝过许多向他表白的优秀女生的他,混迹夜店,女朋友不是性工作者,就是富婆......”
我还想再问,有电话进来,电话号码显示: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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