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才转过神,她破天荒的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或许是记错地方了。”
宋凉以脚下为起点,沿着阶梯一个个找。
“宋远……”
一整个墓地群就是好几个山头,宋凉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它走了个遍,那么多的墓碑,没有一个刻着宋远的名字。
从艳阳高照,到夕阳西下,宋凉从山头找到山脚,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怎么会没有呢?
她突然想起来梁女士对于她要祭拜爸爸的态度,那么隐晦的拒绝和抗拒,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了答案。
一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宋先生真的死了吗?
不远处披着黑色外套的老李拿着手电走近,“小姑娘,你在这呆一天了,找什么呢?”
要不是老李念过几年书,知道世界上压根没什么鬼怪,估计早就被宋凉这副尊容吓晕了。
他是眼睁睁看着这女娃娃走遍墓地的,但估摸着人家正在悲痛的悼念家人,再加上自己不知道人家在找什么所以不好插手,可是现在天都快黑了,“别找了,再不去车站,最后一班车就没啦!”
宋凉神情恍惚,头痛欲裂,那对她而言向来不算什么的高温像是要在她身上燃起火,此刻见到这老人家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大爷,您有名册吧!”
太阳收起余晖消失在天际,狭小的工作亭里点起微黄的灯光,宋凉坐在椅子上,手边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手中的名册被她翻的哗哗作响。
老李默然的看她苍白稚嫩的脸颊许久,手里拿着的老烟枪也没了滋味,“老头子我跟你说了几遍了,真没有一个叫宋远的,我在这工作十几年,名册都会背了!”
面对老李苦口婆心的劝,宋凉不为所动,直到翻完所有的名单,她双手一合,厚重的名册嘭的一声,在灯光下扬起一阵细灰。
喉间干涩,起身的时候她甚至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谢谢李爷爷。”
老李叹口气,“快走吧,不然真赶不上末班车了。”
哪怕是在市郊,因着墓地的缘故,修建的时候为显气派,在路边都立了路灯。
宋凉就踩着路灯一路走下去,夜风冰冷,吹过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颊,竟然有几分舒服。
她运气好,正好坐上了回市区的末班车。
车上就她和司机两人,又是没人的郊区,这样难得的安静却让宋凉有一股想要痛哭的冲动。
她想起前世第一次跟着梁女士去宋先生墓地,那时候的她满十八岁没多久,还有些叛逆的影子。
为了庆祝高考结束,她染了一头金色的长发,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她皮肤白长的又好,看着便不觉难看,梁女士端详许久,还夸她染的不错。
可是为了给宋先生留一个好印象,她别扭的穿了一身端庄的白裙,染回一头黑长直,平生第一次乖巧的跟着梁女士,连眼睛都没有乱看过。
她记得墓碑只极其简单地刻着“先父宋远之墓”,落款是宋凉。
她平静的下跪、磕头、上香,俨然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梁女士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枕头洇湿一半。
可她不是孩子了,那想要和其他人一样有父亲陪伴的小女孩早就长大了。
宋凉深吸一口气,把眼角的泪意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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