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一天除了找到了人(还没找全),正事一件没做,逸凌霄坚定了一下决心,把老是打岔的陆摇光也留在屋子里,独自出去寻了主事的人说话。
不过等他出门一看,才发现刚刚济济一堂的人们,居然已经走得只剩小猫俩三只。玄宗众人一个没剩,冷水心、慕少艾、慕少九和羽人非獍也没了踪影,只有宵还老老实实留着,同屈世途、谈无欲和另一位紫衣莲冠的道人坐在一处,边喝茶边说着话。
逸凌霄有些困惑于怎么师兄们离开都不和自己打声招呼,担心是玄宗出了什么急事,不由询问了一下屈世途,得到对方笑容满面的回答:“没什么事,他们说难得你和朋友重逢,一定有很多话想说,让你留下来好好住几天,他们过几天再来看你。”
——其实,纯粹是逸凌霄之前说的话触动了他们。一切既然是借他们的手得以改变,如何能看着亲近的人继续伤心害怕?至少在他们的幻视问题解决之前,那几个人估计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个答案倒让逸凌霄觉得有些愧疚。打从和他们见面以来,因为那些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血淋淋的幻象,他都没给过大家一个好脸,但人家还是这样为他着想,果然摇光说的也对,他应该趁这几天好好适应一下自己的幻视,再向赭杉军等人道歉才是。
他心里有了决定,语气也跟着放缓了几分,没有了刚才针锋相对的凌厉气势,逐渐恢复了过去的清风朗月的姿态。屈世途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又故作无事的同他介绍了此地的主人——清香白莲素还真,暗戳戳的欣赏着眼前道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记忆尚未回归,但直觉刚才摇光戳别人的痛脚实在过分,逸凌霄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两声,才抬眼对上素还真的脸——不过一看之下,他却不由一愣。
“怎么?”察觉他神色有异,素还真心中一动,笑着问道。“莫非,清箫殊梦还记得劣者?”
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连情缘都忘得一干二净的人。逸凌霄只是说道:“先生日后应能顺利退隐江湖。”只是他没看懂从一个人变回他自己是什么操作就是了。
但素还真心知肚明,他们都是知晓所有天命之人,先前还以为他要说的是自己的死亡,谁知道却是这样一个答案,不由又笑了起来:“如此,上天总算待劣者不薄。”
薄不薄的,逸凌霄是不清楚啦,他关心的是自己究竟遗忘掉了多少事情。素还真倒是知无不言,还从书房里取出当初姜橙子送的那一大套剧透书册来给逸凌霄翻阅,后者一看笔迹,便不由一乐:“果然是橙子的手笔。”但翻了几页之后,他不由流露出些许沉吟之色来,合上了手里书本。
“几位,在你们看来,造成我等离开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他看了看宵,又看了看谈无欲,如果一切猜测皆是真实,他们原本也是身在局中,那么当初,究竟什么才是一切的源头呢?
“唉唉,此事本来不该由劣者来说,但确实有奇怪之处,为了你们能早日想起一切,那劣者就多嘴了。”素还真道。“——你还记得元楼吗?”
逸凌霄愣住了。
这名字是如此的陌生,他的脑海中并未有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然而就像提起玄宗众人的死亡,仍然会让他心痛得难以自制一般,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他仿佛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
*
“元楼?”
陆摇光摇了摇头,满脸只有一片茫然之色。“我不记得这个名字。”
裴岚摸着下巴,仔细想了很久,也是摇了摇头:“确实不认识。”
逸凌霄没说话。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张开手臂,询问自己的朋友:“要不要抱抱?”
几乎是下一刻,姑娘们就自发靠在了他两边的肩膀上。逸凌霄拍着她们的背,忍不住叹气道:“别哭了,我一定会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是的,他不过提了一句,两个人脸上的茫然做不得假,可汹涌而出的眼泪更做不得假啊!逸凌霄心道,别的不说,这个元楼,一定要让朋友们都为他很是难过。
只是,若真是这样刻骨铭心的挚友,为何又会将他遗忘呢?
结果是后面半天两个姑娘都郁郁寡欢,再没有什么说笑的心情,倒是可以走出来正常和素还真等人说话了。而裴翎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多了个亲爹,也是郁闷不已,一直赖在裴岚怀里不肯下地,时不时打量不远处的谈无欲两眼。
他真的是个很不同寻常的宝宝,屈世途都能看出他眼睛里透出的意思是在思考,不禁暗自腹诽,这么小就聪明成这样,这小姑娘将来怕不是又一个脱俗仙子。
奈何他的抚养人们都已经很习惯他的不同,谁也没当回事。当天睡觉之前,陆摇光先给裴翎念了一段论语,又听他背了一遍药经,这才把他哄睡了,坐在床边压低声音和裴岚说话:“岚岚,你觉得那个元楼,真的是我们的朋友吗?”
如今说起他的名字,她仍能感觉心弦为之颤动。裴岚坐在梳妆台前解开发髻,转过头来和她对视:“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完全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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