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万汉骑?” 特若尸逐一把抓住面前百户的胸口,“你放屁,汉人的骑兵都在晋阳和朔州,哪来的三万人?” 特若尸逐双眼血红,像一个输光的赌徒。朔方就已经将近两万汉骑,加上晋阳的,哪来的还有三万汉军?
“真的,大王,车难牙大人临走前看了汉人的马匹脚印,至少有五万匹马”若是按照一人俩马算,可不将近三万。至于说一人三马,车难牙没想过。
“滚回去告诉车难牙,死死给我拖住汉人,我这里不会给他一兵一卒,若是还做不好,我就换一个人!”三万人,特若尸逐根本不信。老奸巨猾的特若尸逐明白,这又是伍祐使的奸计,只为了使自己分兵,若是自己再次上当,岂不是太过愚蠢。
“是,大王!”百户不敢再说话,一磕脑袋,就要退出。
“报!——大王,不好了!”两一名镝锋扶着一个戎人千户冲进特若尸逐大帐,那千户曾担任过特若尸逐的亲卫,账内众人全都认识。
“翰泰尔诺,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车难牙帐下吗?怎么到了这里,车难牙呢?”特若尸逐连续逼问,片刻不停,因为其内心深处有种及其不好的预感正在降临。
“大王,我们被汉狗偷袭了,一万大军,回来的不到五百。䇋其部落,三万人,完了,完了,全完了!” 翰泰尔诺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好几天未曾清洗的衣裤上,散发着阵阵臭味。
“什么?全完了,怎么可能?”最近特若尸逐说的最多的词就是——怎么可能,因为如论如何他都不信,一个整齐的精锐万人队,能瞬间消失在大草原。
“汉军,到底有多少人?告诉我,多少人?” 特若尸逐歇斯底里,拔出腰间弯刀,架在翰泰尔诺脖子上,压出道道血痕。
“三万人,至少三万汉军,铺天盖地,无边无际!大王!——”
“噗嗤!”刚说完,一颗人头飞天而起,喷涌出一道血泉水。
“三万人!伍祐,我又被你骗了!” 特若尸逐痛不欲生,三万汉军冲进瀚海草原,接下来往北是敕勒草原,若是放开了杀……,特若尸逐想都不敢想下去。
“去,传令,调另外两只万骑,合兵一处朝䇋其部落方向赶去。告诉乌株留若,想尽一切办法,必须留下汉军,决不能让他们突进敕勒草原”想了想,一把丢开手里染血的弯刀,“再去派人联系左贤王湖邪尸逐鞮,就说我同意了……” 特若尸逐仿佛像被激怒的狮子,头发矗立,青筋爆裂。
手下亲卫再不敢停留,屁滚尿流逃出王帐,打马朝远方跑去
“大人,喝点羊奶吧!”瀚海草原西北,尉迟无我坐在篝火旁边,身边还有一众将校。尉迟无我左臂负伤,被一根绷带扎在腰侧。连续被一只戎人万骑追赶半月,追追逃逃,人已困,马已乏,所有人都到了极限,也许战死就在近日。
“兄弟们怎么样了!”端掉三个戎人部落,斩敌上千,这已经是尉迟无我的极限。自从被身后戎人万骑吊住,就再没能偷袭任何部落,补给已经告急,伤员急需药品,每天都有因病无法得到治疗的汉卒病死。
“明天能赶路的,只有一千两百人了!”一名曲长面色蜡黄,也是身负箭伤,这样下去,也许不用戎人来杀,伤口感染就能夺了性命。
戎人万骑就在十里之外扎营,双方都在积蓄最后一点体能和精力。一旦戎人先恢复,最后的一刻就会来临。
“大人,明日我们——”一名曲长话音未落,远方突然传来阵阵号声。
“呜!——呜!——呜!——”
“戎人要来了,起来,上马!准备战斗!”尉迟无我不打算再走,大丈夫死于是,军人马革裹尸是莫大荣誉。能和众位生死兄弟一起战死,也算死得其所,可惜,再不能追随晋王,回报王爷大恩。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尉迟无我跨上心爱战马,矗在军阵最前方,左右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身后是无法行动的伤卒。
悠悠汉歌,在军阵的各处响起,所有人明白,这,就是最后一战,也是每个人一生最灿烂的时刻。
……
“报——大人!戎人撤了!”滴滴哒哒,一声镝马想起。身旁亲兵再次提醒的时候,尉迟无我仿佛还在梦中。
“什么,撤了!?”尉迟无我想不明白,众人也想不明白。当尉迟无我亲自抵达敌营,看到空空如也的营地,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撤了,为什么?——”
西戎草原的最中心,乌兰察布大草原。这里有着整个戎族最广阔、最肥美的草场,生长有天下间最适合放牧牛羊的枣根茎禾草;这里天空纯净,大地辽阔;这里空气清新,牛羊成群;这里绿草青丛,泥土飘香。这里有野花,有草甸,有森林,有河流,有雪山。每当秋季的花朵从睡梦中醒来,在青草的陪衬下,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嵌入点点黄金,整个草原如诗似画。每当夜晚来临,天地悠静,仰望天空,繁星满天,争奇夺艳。
坦荡无垠的草原环抱着波光潋艳的诺尔加湖。草原绿茵如毯,鲜花烂漫,帐篷点点,犹如绿海中的白帆。戎族左贤王湖邪尸逐鞮,拿着右谷蠡王特若尸逐的手书仰天大笑。自己多年的遂愿即将实现,谁能不高兴。
父汗支持自己,左谷蠡王支持右贤王这是整个戎族都公开的事。半年前,自己的叔叔,右贤王乌稽候尸逐侯鞮在南面碰得头破血流,大半年时间没能攻克汉人重镇宁阳,最终损兵折将、含恨而归,在族中地位大降;这次若是自己能帮助右谷蠡王夺回朔州,得到右谷蠡部的支持,将来大汗之位还能属谁?
“去,格尔达,吹响王帐号角,召集本王最忠心的部族,本王要出兵晋阳,帮助右谷蠡王夺回他的土地,向长生天证明,谁才是这片草原未来的主人。”
……
云州杭州府。
这日天青云白,阳光秀丽,天下七望之一颜府内更是一片平静。虽已月近十月,但花圃中各色鲜花依旧盛开,桂花飘香,早菊绽放,木芙蓉秀丽,美人蕉娇艳。阳光照射之下,水汽升腾,光芒耀眼。一阵细碎脚步声从后院通道传来,听脚步声,几人先后而行。
“小姐,婆子派人去问了,最近韩家、白家联手打压我颜家绸缎生意,沈家坐视不管,三天时间整个云州丝绸价格升了三成不说,大宗货物交易全部停止,短时间内我们怕是凑不齐需要的货品了!这可怎么办?”自称婆子的是一中年妇女,声音低沉略带磁性,语调中透着谦卑,却又有着一丝干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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