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曙光大作,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光明与黑暗交替之间的大梁城仿佛也在等待旭日普照大地,将希望的光辉洒遍人间。
天色虽尚未完全放明,但辛勤的百姓却已在田间地头劳作开了,朝阳门外南来北往的周民、外客逐渐多起来,城内车马行人和沿街商铺楼宇也纷纷苏醒,开始热闹起来,一片欣欣向荣。
对昨日乾阳殿内发生的一切,坊间虽多有传言,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只要不动兵戈,不兴战火,不影响他们过安生日子,那么上头就算闹翻天,他们也管不着。
是故,昨日发生的一切顶多就是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昨日事发之后,慕谦便立刻下令封禁了皇宫,并对出入皇宫的人进行严格盘查。
所以,今日的帝都看起来跟往日似乎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对进出城的盘查严了一些,禁军巡防频繁了些,但并没有大动干戈。百姓看到的顶多就是禁军似乎多了些,来往似乎频繁了些,京城四处都有全副武装巡逻的禁军。
但自从朝廷开始筹备晋王大婚以来,这些似乎都是正常现象,是以大家都不以为奇,并没有造成人心恐慌。
不过,还是有心细的好事者发现了蛛丝马迹,看出了禁军的氛围不是一般的紧张,料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此外,昨日所有参加大婚的宾客皆已被“送”回官驿,都有禁军严格把守,并对他们的吃穿用度、往来会客、书信传递等进行严格盘查,名义上是保护他们的安全,防止刺客危害各国要使和宾客,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慕谦这是不希望他们自由出入,对外散播动摇人心的消息,更要防止他们在此时偷渡情报。
皇宫大内,崇华偏殿。
慕谦已陷弥留,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
昨日慕荣离开后,他便当场吐血,晕厥过去。但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不忘下达口谕,吩咐诸位宰相,在晋王回来之前,朝中一切事物暂由他们协商处理。
所以,封禁皇宫、变相软禁各国使团、严密盘查进出城之人、加强京城巡防等一系列动作,都是由诸位宰相协商决定并下令执行的。
从昨日到现在,寝殿内太医署群医会诊,两名太医令、两名太医丞在殿内,皆焦头烂额;诸位宰辅亦守在御前,寸步不敢离,个个焚心如火。
而殿外更是百官齐聚,因政事堂和枢密府诸相之令,谁也不敢擅离,此外还有太医署医监、医正及数名医学部医师候着,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所有人都躁动不安,不知殿内情形如何,甚至有人都在猜测至尊是否还活着。
慕荣一去便是整整一夜杳无音信,慕谦又病倒,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样子,禁军核心人物之一的秦苍又不幸离世,怎么看这氛围都十分微妙,整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裴清将秦苍的后事暂时全权交由孙媳张华和老管家林安去张罗了,在这个档口,身为文臣之首的他十分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缺席的,必须留在这里稳住局面。
故而从昨夜到现在,他都不曾离开过御前,与武将之首的符文彦一起坐镇崇华殿。
直到旭日东升,阳光普照,慕谦才终于悠悠醒转,群医和诸相终于露出了喜色,常安也连忙去殿外向一直守候的群臣报喜,以安人心。
但听龙床上慕谦艰难地喘着粗气,声声念叨着:“荣儿……荣儿回来了吗?”
裴清答:“快了,陛下,殿下就快回来了。”
慕谦闻言,本就浑浊的眼更加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慕荣回来,可他还有太多放不下,还有很多话要交代慕荣。
“水镜……冠侯……”慕谦哑声唤道。
裴清、符文彦同上前一步,躬身揖道:“陛下。”
慕谦望向他们,脸上眼中满是殷殷期许:“大周和荣儿……朕就托付给你们了!”
符文彦老泪纵横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一定会好起来的!”
裴清却将伤感收敛,目光坚定道:“请陛下放心,有生之年,老臣必竭尽所能辅佐晋王殿下,守大周太平!”
符文彦惊讶地看向他,不想他会这么直接,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慕谦闻言却笑得很安心,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随即,他又看向其他三位宰相:“文素,惟珍,道济。”
于是,裴清和符文彦让到一边,韩麟、柳长青、林修三人上前来,齐声道:“臣在!”
慕谦道:“今后,望诸位与太师、国丈同心协力辅佐晋王,共襄大周太平!”
三人齐声答:“臣等谨遵圣命,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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