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兄妹两个各自沉默,半个时辰之后,停在了定远侯府的门前。
武青林先下的车。
门檐底下等着的杏子立刻就眼尖的叫起来:“是世子回来了!”
这会儿雨又下了起来,门外的石板路不是很平整,多有积水,武昙扒着车门爬出来,武青林干脆就没让她的脚沾地,直接把人抱进门,放在了门檐底下。
程橙抱着雨伞从后面追进来。
杏子看见武昙的衣裳换了,头发也是半湿的散开了,顿时大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武昙一早和武青琼一起出的门,武青琼过午就回了,她却没回,傍晚杏子等不及了,这才跑过来守在了大门口。
而这会儿和她一起守在门口的还有侯府的管家秦伯。
武青林把武昙放下,就转头看向他:“秦伯?你怎么在这?是有什么事?”
“侯爷说让您回来就马上去他书房一趟,我怕误事,就干脆过来等着了。”秦伯道,说着已经叫人开了侧门把马车赶进来。
“好!我这就过去!”武青林颔首,又嘱咐,“这马车是皇甫七借我的,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你叫人还回去吧。”
“是!小的明白。”秦伯拱手。
武青林道:“你去忙吧,我这就去见父亲。”
“好!”秦伯应了,又跟武昙打过招呼就笑眯眯的先进去了。
武青林才又回头看向武昙:“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再把头发擦干了,我先去见过了父亲就来。”
“哦!”武昙很乖的点点头。
武青林是怀疑武勋这么急着找他就是为了武昙的婚事,所以神色之间难掩的就带了几分躁意,从木松手里拿了伞,就大步跨进了雨幕里。
“大哥!”武昙盯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追出去两步。
武青林止步,转身。
武昙看着他,远远地绽放一个笑容,还是一副纯粹明媚的模样,声音清脆道:“大哥!你之前跟我说的事,我愿意的,你跟父亲都不用为难。我是武家的女儿,维系家族的荣耀本来也是应尽之责。”
皇帝需要用联姻来保证武家对萧氏皇权的绝对忠诚,否则——
恐怕就只有削权打压一途才能真正的让掌权者放心了。
现在的武昙,虽不懂朝堂风云,却知道“功高盖主”一词的由来。定远侯府传承四代,哪一代人不是戎马一生、拿命去拼的?她的高祖父,曾祖父,都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祖父虽然得以保全,却也是因为早年征战落下一身的病痛,未能享常人之寿。
现在,父亲戍边二十余年,经历过的大小战事无数,几次险些丧命,兄长也是三年前刚满十六岁就跟了过去。
他们武家,和别人不一样!家族门楣的荣耀,不逼到万不得已,谁都不舍得轻易放弃。
身为武家的女儿,武昙也不舍得。
所以,她更明白,之前武青林那番话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微晃,光线明灭不定。
武青林隔着雨幕,看着那摇曳灯影下姿容明丽的少女。
在他的心里,她其实一直都只是个小女孩儿,应该被保护、被纵容,可是——
纵然他心中再又千般不舍,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长大了。
“回去吧!”他说,转身快速消失在雨夜里。
“小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这衣裳是谁的?您怎么才……”旁边杏子还揣着一肚子的疑问想不明白。
武昙回过神来,问:“祖母睡了么?”
“老夫人年纪大了,到了晚上就精神不好,这个时辰……应该是已经歇下了!”杏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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