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猛然醒来,不觉有些羞赧。阿昭却放松了许多。
“阿痴,你为何会掉入河中?”阿昭突然笑嘻嘻问道。
我竟成了“阿痴”?不知为何,被她如此称呼,弃心中反而泛起一阵甜蜜。
“被人追赶。”
“哦,”阿昭好似想起什么,“莫非是那些暗族?”
她竟知道?弃点了点头。
“暗族已有十数年不曾出现,传闻当年黯祸之中,他们通往人界的通道已被尽数切断,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怪不得……”阿昭陷入沉思。
弃心中无数问题,如今正好找到一个人可以询问。
“你们这个地方叫做什么——浮墟……”
“浮墟废土。”
“缘何要叫这个名字?”弃有几分好奇。
听他如此问,阿昭有些奇怪:“那是因为我们所在的这方世界乃是被遗弃的世界,所有通往神界的道路已被切断。这里的人、羽、兽等族再无法长生久视,自在悠游。”
说到这里,阿昭轻叹了口气,“这里不过是一块漂浮的废墟,生活其上的生灵皆是自生自灭,无人眷顾。”
这世上有人、羽、兽等种族,弃已经见识,并不特别奇怪。他奇怪的是,听阿昭的口气,这世界此前竟好似有无数通天大道,只要心想,便能登天成神。如今却成了放逐之地,长生路断、成神无望,众人活得有些灰心。
“我们人族不是自古以来便有生老病死,就如同草木枯荣,月盈月缺。万物自然生灭,何时需要什么特别的眷顾?还有那神界,又有什么值得羡慕?”
阿昭益发奇怪:“阿痴,你莫非不是生在这世界,缘何竟对这世界一无所知?还是掉进河里将脑子浸坏了,竟问出这般问题?”
弃本想告诉阿昭,自己来自不知多少年之后,却觉得自己这来历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只怕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方能解释清楚,索性装聋作哑只呆呆望着阿昭,等她往下说。
见他这般模样,阿昭果然摇了摇头:“也不知你是真痴还是扮痴。也罢,反正我闲来无事,便与你好好说说这浮墟废土的来历。”
“千万年前,这世界并非今日这般模样。诸天地皆有道路相连,天、人、兽、羽、鳞、暗诸族亦是融洽相处。人族藉由吸收天地之灵气,能得长生。那灵气尤其旺盛之处,滋生出种种神异之物,便是神界。有长生厌世者,便可藉由神界中的力量,或炼食丹药,或倚仗法宝,飞升上天或下遁于地,寻一中意之处自在生活。强有力者甚至可依自身意愿开出一方世界,再造诸般生灵,安放其中。你说是不是令人羡慕?”
听她说得投入,弃不忍打断,只频频点头。
“孰知突然迎来第一场黯祸。不知何处跑出来那黯,将诸天天维撞毁,致诸地四极崩陷,灾祸纷起。各族互相猜忌,终于触发了兑泽中一场大战,各族大神、勇士伤亡殆尽,元气大伤。这世界几乎沉沦,浮墟废土由此得名。”说到此处,阿昭神色有些黯然。弃却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当日沉沙海中见到的场景:阿昭口中的“兑泽”莫非便是那沉沙海?
“好在世上突然出现了一位神秘人物,拥有无上神通,以法阵将那黯封印在陷空山中。此后又赠天、人、兽、羽、鳞五族五道灵根,授各族族长五灵阵法,功成之后飘然而去。”
“第一场黯祸之后,经历了数千年休养生息,各族中硕果仅存的一些大神挺身而出,重铸天维,平定乱象,收拾残局,这世界终于重获平静。但不知为何,大神们却并未重新开启各族通往神界的通道。随着那些大神或隐退、或沉睡、或陨落,各族中成神之欲望又渐渐抬头,又开始四处寻找开启神界大门的钥匙,通天之塔、飞升之台比比皆是,稍有消息便开始你争我夺,世界又渐渐陷入混乱之中。”
“第二场黯祸,却发生在十六年前。有传闻,天族已经寻见了神界之门,重建了与神界的联接。其余各族皆觊觎这条通路,欲要分一杯羹。天族领袖西王母却欲要独霸神界之力量,于是联手人族的轩辕王制造了这次惨祸。”
“他们寻到机会,偷偷将陷空山中的黯放出。借助黯的力量,将各族正在修建的诸多通路尽数摧毁,同时借机击败了众多反抗者,其中便包括人族的九黎主与暗族的农勒,强行分割三界,将暗族赶入地下。”
“更有传闻,那轩辕王自陷空山中得到一颗玄珠,其中蕴含通天彻地的力量,可惜却被他弄丢了。阿痴,你说这轩辕王可笑不可笑?”
阿昭看着弃,弃却在发呆,口中不知嗫嚅些什么。
“诶,阿痴!”阿昭凑近弃的耳朵大喊一声,将弃惊醒,“我说了半天,说得唇干舌燥,你多少也该给我个回应吧,竟敢不理我,哼!”
看阿昭佯装生气,弃笑了:“这许多事情,你说得活灵活现,便好似你亲身经历过一般。我已听得入迷了。抱歉,抱歉!”
“哈哈,”见他夸赞自己,阿昭有些得意,“这些事情我怎会亲身经历,全是老古说与我听,我再做了小小加工,转述给你而已……”
“嘘——”她还要说话,弃却突然变了脸色,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前。
再一闪身,出了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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