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收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就凭着王田里那些沉甸甸的禾穗,这季获得一场大丰收已经不是问题。
王田获得丰收,也就说明天赐改田彻底成功了。
事情做得如此成功,那肯定得给予重赏。
可怎么给天赐封赏的事情似乎成了魏王的一道难题,可以说他已经被难住好久了。独自翻来覆去的苦思,还是觉得很难满意。
随着收获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觉得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天已黑尽,
魏王却轻车从简,突然驾临了公叔府。
为何说是‘驾临公叔府’,不说是‘驾临相国府’呢?
这两个说法还真是有大区别。
‘驾临相国府’,那就说是公事。
那就得注意说话时的礼制规则,不能随意的提议和下结论。所有的话都得合乎身份,不能出格。最关键的是,说话时有史官坐在旁边记录一切言行!
‘驾临公叔府’,那就说是私事。
这个就轻松多了。亲戚或朋友相谈嘛,没人记录不说,说点家庭的鸡毛蒜皮都可以。就是说点风花雪月的事情,那也是没有问题嘚。
这个时代在报门通告的时候,就会把这两点喊得明明白白。
老公叔开府治事之才,一听报门,就知道魏王是来谈啥子事情的了。
果然。
进公叔的书房坐定以后,魏王命令所有人都出去,包括他的近卫。
“见公叔日渐康健,罃着实欢喜呀——”
“膳食美妙,痤又如年轻时一般的能饭,确实是好了很多。但王上才是气满神足,龙行虎步,真乃大魏之福啊。”
“哈哈哈,罃确实有健步如飞之感——”
几个月的天机阵练下来,魏王的身体确实有了巨大变化。这人嘛,觉得自己力量满满,心情当然就会好得不得了。
“王上驾临自是有事教痤,请王上教诲。”
“公叔,罃此来还有事要请教公叔哩,咱们不要这么客套好不好?”
“痤,遵王命。”
“哎呀,不要这样子嘛,罃期望公叔放开来说话,啥子话都可以讲。今天要说的事情是如何奖赏天赐,想来公叔很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痤明白了,一定尽言无虚。”
“那就请公叔拿出一个全面的方略,无须有任何顾忌,放开说。”
见魏王如此开门见山,公叔痤也打算敞开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好,痤就先说说一己之见。天赐对大魏之功实在很大,赏金帛、赐女都是应该做的。以金富之,以衣暖之,以女安之嘛,天赐都是当得起的。”
“嗯嗯,这都是该有之事,请公叔继续。”
“痤还认为,王上要给天赐赐姓,而后再赐一官职。赐姓立其身,今后天赐才能真正的做事。赐官贵其位,功赏相配不说,还给万众立一个楷模。”
“唔,赐姓嘛,罃已经打算做。可能罃要赐给天赐的姓还超出公叔所想呢。”
“请王上明示。”
“罃要赐给天赐王姓,赐他姓魏。”
“啊!王上英明,痤的格局小了,没敢想这么做。”
“但赐官的事情嘛,罃觉得应该等等再说。公叔也说‘而后’,当是与罃同感。”
“王上,痤的‘而后’只是在说次序,赐姓赐官是一起办的。”
“哦——罃是说至少过几年再说哩——”
“为何呀?”
“天赐年未及冠,体未长成,此时为官很不妥。特别是天赐,他心性未定,但行事又特立独行。为官的话,可能对大魏,对天赐自己都不利——”
“王上,痤认为天赐是天纵奇才,随变应事绝对不是问题。再纵观天下,童子出仕的先例很多,不都是传扬天下的美谈么?”
“那罃请公叔说几件那些童稚出仕的奇才,在成年后的英雄事迹吧。”
“呃——”
公叔痤竟然彻底卡住了。
他当然会卡住。那些有记载的童稚奇才,要么早年夭亡,要么成年后平淡无奇,眠灭于众。还真没有最后成为家之栋梁,国之柱石的人。
“美谈就只是美谈而已。人与万物一样,都随时光而逐年成长,这是天道!那些美谈在罃看来,都是在拔苗助长。真是栋梁之才,等他真正成材之后再用不是更好吗?”
“还是王上说的才是正道,痤浅见矣——”
“况天赐与常人更加不同。天赐之能尚看不到边际,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探索,现在就让他陷入周旋应酬中真的好嚜?”
“王上考虑周全,痤,再无话可讲。”
“罃也知道,天赐功高,如此安排定有不少人会说罃的闲话。但这个事情罃不想让步,也不会让步。”
公叔立于殿堂三朝之久,洞察之力那是炉火纯青。见魏王心情很好,对天赐的评价也颇高,立刻想起了另一个他一直想推的人才。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痤已经彻底明白,王上这样做是爱护天赐。想天赐小小年纪便习得魏字和郑字,这肯定是其师鞅教导有方,说不定天赐的才能还是因此而激发出来的。痤建议王上重用鞅,借着天赐的新种粮法,推进大魏变法,则大魏一统天下可期。”
魏王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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