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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江陵奇案

刘宸拿着瓷瓶走到刘縯身前,先替他解开穴道,然后拔出瓶塞倒出一粒药丸,闻了闻气味之后,笑道:“应该错不了,快把解药服下。”

刘縯对他丝毫不存怀疑,爽快地服下药丸。

转瞬间,一股清凉遍及全身,四肢百骸一阵舒畅,他心中一喜,知道毒气已解,当下抱拳一礼:“大恩不言谢,请受在下一拜。”

刘稷已急喘着气奔了过来,向刘宸一揖到地,大声道:“多谢你救了俺大哥,日后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来,黑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可如何使得?江湖救急,举手之劳而已。”刘宸吓了一跳,忙将他扶起,旋即望向刘縯,神秘一笑,“你我乃是同门中人,何必言谢?我的黄师兄,哈哈……”

刘縯错愕道:“为何连你也认为我姓黄?我额头上有写了一个‘黄’字么?”

刘宸有些诧异,笑道:“难道不是么?师兄你说话真风趣,若说你不姓黄,这血战枪法又是从何学来?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刘縯心道你倒是知道此枪法的来历,他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当下肃容道:“在下姓刘名縯,南阳郡蔡阳县人,绝非姓黄。所学枪法乃是一位前辈所赠。”

刘宸坏笑一声,道:“哟,你我都刘姓,说来说去还是自家人。我黄师伯为何送你枪谱呢?嗯……这个值得深思,啊……莫不是你本就应该姓黄?嘿嘿……”

刘縯见他啰嗦个没完,皱眉道:“打住,是不是你黄师伯我不知道,但这枪谱确是一位前辈高人所赠,当时的情形请恕在下不便奉告。还有,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是舂陵刘氏的宗室子弟,跟什么黄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刘宸摊开双手笑道:“好罢,这个暂且信你,瞧兄台你绝非奸险邪恶之辈,断然不会盗取枪谱,至于枪谱是何人所赠,为何赠你,这个自然有他的道理。闲话不多说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赶紧运走黄金,驰到官道上去。”

刘縯如释重负,颔首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与我同来的还有数十名弟兄,被贼人伏击死伤了大半,你我先与他们会合,大家一块赶路如何?”

刘宸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虽经过一场恶斗,所幸装载黄金的两辆马车完好无损,敌人“保护”得颇尽职责。三人跳上马车,吆喝一声,疾驰而去。

他们不一会便到了遇伏的地点,入目尽是满地的血迹和残损的兵器,翻倒的马车及周围的树干上插满了箭矢,可见当时打斗之激烈。

十余人正东倒西歪地靠在破损的马车旁休息,另有几名同伴给他们包扎着伤口,地上还躺了二三十人,怕是永远也起不来了。

黑衣人的尸身却是一具也不见了,想必已被同伴抢走。

刘縯见到此等情景,不由眼圈一红,心如刀割,想想这几日大家一路同甘共苦,刚才还有说有笑,而很多人现在说没了就没了,这怎不让人心酸落泪?

蔡少公已瞧见了刘縯他们,正兴奋地招手:“伯升——伯升——”

其他人立刻往那边瞧去,但见刘縯正驾着马车往这边赶来,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驾车的赫然便是刘稷,旁边站了位不认识的年轻人。

众人一阵欢呼,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慨。

刘縯跳下马车与蔡少公相拥在一起,互相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经历过这次磨难,二人的感情又增进不少。刘縯突然捶了他一拳,佯怒道:“好你个蔡少公,你在车队中暗藏黄金,却把兄弟我瞒得好苦。”蔡少公以为刘縯要翻脸,苦着个脸道:“这都是次元兄的安排,为了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伯升勿怪。”

刘縯见蔡少公吓得不轻,大笑道:“这事我早已猜到了个大概,刚才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小子胆也忒小,凭咱们的交情,我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跟你闹翻不成?”

蔡少公这才知道被他摆了一道,笑骂道:“好你个浑蛋,我刚被贼人吓得不轻,你却又来唬我。”二人又是一阵大笑,遇伏后的阴霾一扫而空。

曲幽在两名武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身上血迹斑斑,显然也是死里逃生。

大家相互问候几句之后,刘縯把事情的大概交代了下,不过对于刘宸的身世来历则是模糊地一笔带过,在场的都是行走江湖之人,知道一些忌讳,因此也没人细问。

蔡少公便即指挥伤势较轻的武士,挑选出几辆还能使用的马车,把遇难的弟兄抬了上去,伤势较重的武士也被扶上马车,大家带着沉重的心情,一路往江陵城去了。

刘縯和刘宸在前面并骑徐行,刘稷跟在其后,刘宸正津津有味地向刘縯询问着这次遇伏的经过,没过多久,话全让刘稷抢了,他有问必答,讲得口沫横飞。

刘宸忽然若有所思地道:“黑熊,你这斧法……我好像有点眼熟,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唉……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刘縯叹道:“黑熊的这套斧法学自他父亲的自绘图谱,没有一个名称,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问起过季叔,这斧法大有来头,是一位隐居雾灵山的世外高人所传。”

刘宸一拍脑袋,尖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哈哈……正是雾灵山。”

二人眼中一亮,无不兴奋异常,要不是在马背上,刘稷已冲过去逼他快讲。

刘宸笑道:“家师曾经带我去过雾灵山,那有一座古老的山庄,主人家姓金,会使一把双刃开山斧,那招式当真霸气威武,至今犹历历在目。我当时好奇心起,缠着金庄主问起这斧法的来历,金庄主告诉我,这便是「轩辕斧法」,为上古轩辕皇帝所创,他的祖先是轩辕皇帝的金蛟卫士,因而得传此套斧法。”

刘稷听得抓耳挠腮,神往不已,一个劲地嚷道:“昭凌哥,哪天你带俺去登门拜见金庄主呗,俺要磕头拜师,哈哈……他娘哩,今日刑藏锋那小子大言不惭,说只有他刑家才配使斧,啊呸——等学好轩辕斧法,看俺不把他的两颗蛋都砸碎才怪!”

刘宸哂道:“是家师带我去的,那时我还年幼,我哪认得路?”

刘稷失望地叹了口气,当下默不作声,刘宸不忍见他伤心的模样,沉吟道:“你也不要灰心,等我回到师门,问问家师便是。”前者立马两眼放光,点头道:“好好好,啥时候回去,你明天就动身好不好?我跟你一道走。”

刘宸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是出来游玩的是罢?我可是奉了师命下山,来调查一桩奇案的,等事情有了眉目,才能回去复命。”

刘縯奇道:“什么奇案?难道官府不管,倒要你去查探?”

刘宸笑道:“师兄,不——伯升哥,咳……我还是觉得叫师兄来得顺口,哎呀……是这样的,我混元宗就在巴蜀大雪山中,家师每年都会派一批弟子下山,一则体察民间,二则惩恶扬善,这都是我们无极宫传下来的规矩,咳……我突然跟你说这么多,你肯定不明白,这样罢,我从头说起,反正师兄你也不是外人,哈哈……”

刘縯见他说得有趣,不禁莞尔,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态。

刘宸接着道:“这江湖上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有了一股邪恶势力,自称圣门中人,但由于他们大多残忍好杀、奸险邪恶,为达到一己私欲往往人面兽心、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生灵涂炭,就像潜伏在人间的恶魔,因此被外界称作魔门。”

刘稷不满地道:“本来是说混元宗,你扯这么远干嘛?”

刘縯沉声道:“昭凌,难道今日伏击我们的贼人,便是魔门中人?”

刘宸点头道:“正是。远在魔门出现以前,江湖中便有一个古老而神秘门派,门下弟子六人,个个潜心修道,武功卓绝,外界称之为道门。”

“这些事,我为何从未听过?”刘縯颇为震惊。

“道门的总坛无极宫,地处紫府山一个隐秘的峡谷中,有‘太极’和‘长生’两座大殿,住着天道和地德两位真人。无极宫下属有六个宗派,掌派的六名弟子,唤作‘乾坤六子’,家师便是这一代的‘混元子’,而我黄师伯,是这一代的‘奔雷子’,哎呀……说起我黄师伯,他老人家那身功夫,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简直不可思议。唉,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达到黄师伯那种玄妙的武道境界。”刘宸仰望虚空,神往已极。

刘縯和刘稷对望一眼,心中都掀起了惊涛巨浪,后者道:“昭凌哥,就你这身武功,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怎么你黄师伯还要厉害很多吗?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刘宸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个井底之蛙,我的武功算个啥?在我黄师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两个刘昭凌也走不出五十招。你可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是可以破碎虚空,羽化登仙的么?我黄师伯已经把一只脚迈出去了,而我,连门槛还没瞧见哩。”

二人听了,差点惊讶得把下巴都掉在地上。

刘縯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掌法,怎的如此厉害?那真气,虽奇寒彻骨,却阴而不邪,正大光明,与江湖上的各种阴寒奇功大相径庭。”

“算你识货,我的真气是循阴阳相生之理练出来的,乃是阴中的元始之气,绝非一般的阴寒真气可比。这套掌法是我参悟了本派的下卷心法之后自创出来的,给它起了个名叫做「潜龙引」,虽以掌法为主,却包罗万象,其中就暗含了爪法和剑法的变化,其重点在一个‘引’字,要用意念引导真气,意之所至而掌随心发。”

刘縯似有所悟,叹道:“妙极,妙极!这套掌法使将出来,当真有如潜龙升渊,气凌霄汉。兄弟,听你刚才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些武学难题,登时清朗了许多,他日武学修为若能再进一层,定是拜你所赐。”

刘宸哈哈一笑,清了清嗓子道:“伯升哥言重了。咱们言归正传,由于魔门中人嗜杀成性,无法无天,渐为天下正道所不容,无极宫向来以修道行侠、济世救民为己任,两位真人不忍江湖饱受腥风血雨,便派出乾坤六子拒抗魔门。所以说,自从魔门崛起,大势席卷江湖的那天起,道、魔两门就成了宿敌。”

刘縯终于明白了个大概,追问道:“你这次下山,是跟魔门有什么干系吗?”

刘宸点头道:“正是。几月前,在巴蜀一带接连发生了几起凶案,遇害之人死得十分离奇,官府根本查不出任何结果。而最近,魔门中人活动频繁,家师怀疑这可能是魔门下的手,所以派我下山调查此事,搜集证据。”

“如何个离奇法?”

“遇害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全身没有一处伤痕,但无一不是眼窝深陷,表情恐惧,似乎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魇。”

“世上还有这种杀人手法?当真闻所未闻,想想都令人害怕。若是跟人有仇,直截了当不就行了,凶手这么做,多半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正是家师所当心的。我沿着线索一路追踪下来,到了江陵,就在昨晚半夜,林江林属令突然暴毙于军营中,死法和前面的奇案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二人一齐色变。

刘縯失声道:“林属令?接收我们这批货物的正是林属令啊。”

“事情竟有这么巧?”

刘縯点了点头,苦笑道:“堂堂一郡之属令,统领江陵数万兵马,却也死于非命,如此一来必定轰动朝野。我就奇怪了,如今的天下动荡不安,各郡守军戒备森严,想要在军营中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名属令,这谈何容易?凶手的居心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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