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又传来几声尖啸,分别发自不同方位。
刘宸断定,这啸声绝非一人所为,即便轻功再高之人,亦不可能移动得如此之快。由此看来,这是一种相互传讯的暗语,是狄老四他们在分兵进击。
既如此,敌人就不止一名,且是有备而来。
刘宸已越来越好奇,突袭狄老四他们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目的,是否有自己要找的人。他隐隐觉得,今晚之事,大不简单。
蓦地里,左前方传来一声嘶哑的惨呼,刘宸瞬间从树上跃起,踏着草木往发声的方位掠去。他刚掠出百十步,前方窜出一名身着白衣的汉子,胸口绣一朵鲜红的火莲,在他身后不远,还有一名同样装束的同伴,正往地上倒去。
刘宸认得这是火莲教的服饰,正自琢磨着要不要将人拦下,稍一错愕之下,对方已折而向右逃去,满脸恐惧之色,慌如惊弓之鸟。
一道熟悉的身影紧接着从树林中掠出,不是狄老四是谁!
刘宸暗赞一声:“这家伙的轻功足可与那脸带骷髅面具之人媲美,江湖中能人辈出卧虎藏龙啊,我的武功若再不突破,怕是要混不下去了,嘿嘿……”
此时,火莲教的那人已逃至百步开外,心中估摸着已超出了弓箭的精准射程,当下腾出一手往怀中探去,摸出了一件黑乎乎的筒子状物事。
刘宸瞧得明白,那件黑乎乎的物事八成是报讯用的器械。直到此刻,那人才得空把东西摸出,且以一名同伴的生命为代价,可见狄老四他们是多么的勇猛精悍。
狄老四陡然一声清啸,整个人扶摇而上腾空而起,以居高临下之势迅速弯弓搭箭。那人刚要把手扬起,但闻弓弦声响起,寒光一闪恰似流星,一只羽箭正贯其腕,筒子登时滚落在地,他此时早已吓破了胆,也顾不得报讯了,就地一滚往山下逃去。
狄老四一提真气,猛地加速往前赶去,几个起落已把距离拉近不少。
那人正逃至一块大石之前,刚好跃起,露出了半个身影。但见狄老四右足一蹬斜斜飞出,左足踏上了一根树干,再一借力人已翻上了半空,正好是视线的最佳位置,他此时面朝上背朝下,有如浮在水中。就在身体上行到最高处,将要静止的一刹那,他腰杆一摆,猛然回首,蹙眉凝神,一箭射出,动作潇洒而浑然天成。
羽箭穿颈而过,带起了一蓬血雨,其势兀自不止,往前飞出,没入了土石。
林中死一般的寂静,只剩呼呼的风声。
刘宸看得口呆目瞪,惊诧不已,叹道:“狄兄箭法之精妙,堪称江湖一绝。”
狄老四把长弓挂回背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时,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一名手持双钩的壮汉从天而降,落于狄老四身旁,这人穿的一身宽松灰袍,个头不高而肩宽腿粗,肥硕的脑袋,圆圆的肚子,一双细眼骨碌碌地往刘宸身上扫了一遍,朝狄老四道:“四弟,怎的还有外人?”
狄老四道:“不碍事,容我稍后再道出详情。人都解决了吗?”
那壮汉嘿嘿笑道:“在树林中有双钩借力,追杀个把喽啰,还不手到擒来。”瞥眼瞧了刘宸一下,又道:“对方一共有四人,其中一人被二哥的快剑当场斩杀,剩下的三个崽子还挺狡猾,立刻分散逃跑。二哥要照顾一个人,不能参与截杀,我则带领几名弟兄衔尾穷追,眼看不好应付,所以发出求援信号。”
狄老四微微一怔,道:“照顾一个人?”
“是的。”那壮汉点了点头,而后在狄老四的耳边低声细语了片刻,后者听得脸色数变,急道:“咱们赶紧回去,敌人的尸身交给其他弟兄掩埋罢。”
他刚迈出一步,陡然而止,回头瞧了刘宸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刘兄,我们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不少,瞒也瞒不住你了,既然事已至此,大家干脆结伴而行,如何?以你的性情,若不跟我们去瞧个究竟是不会甘心的,对罢?”
刘宸哈哈一笑:“狄兄明鉴,我只关心那些人是否与我要追踪的人有关。我还是那句话,今夜所见绝不向外人吐露半字,请二位放心。”
狄老四道:“好,你我虽是初识,但我相信刘兄是遵守信诺之人,我们走罢。”
三人穿出那片树林,沿着山道而行。这时,雨已经停了,行不多时,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转过一个山坳,一条数丈宽的小河出现在了眼前。
大雨后,洪水积聚,河中的水流颇为湍急,远远地便可瞧见那层层的浪花。
一座古旧的木桥架于小河之上,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水冲走,几名大汉正在摇晃的木桥上铺垫木头,看来木桥的修缮已接近尾声。
钟铁衣等人已全部聚集在河岸这边,只等木桥修好便可过河。
狄老四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向一名挺拔威武的中年人道:“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人瞥了刘宸一眼,沉声道:“小声点,公……公子正在修养。”
刘宸见那中年人手提一把长剑,长得与狄老四有几分相似,五官清晰轮廓分明,倒有几分儒雅之气,刚才见他双目一扫精光四射,可见一身功夫着实不浅。
狄老四愕然道:“哪位公子?”
那中年人道:“还有几位公子啊?不就是我们妘公子么。”
狄老四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哦……妘公……子现在怎样了?”
那中年人把头凑过去,低语了片刻,狄老四不住点头。
刘宸自知不便听到对方谈话,便走了开去,和钟铁衣等人打个招呼。过不多时,那中年人走了过来,朝刘宸颔首微笑道:“刘兄,在下狄家老二,山野之人连个真正的名字都没有,让你见笑了,叫我狄老二便是。”
刘宸朗声笑道:“狄二兄过谦了,人若有本事,有名无名又何妨?‘快剑狂鹰’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总算得见真容。”又朝使双钩的壮汉道:“这位自然是‘沙漠之鹰’狄三兄了,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外幸遇关外四鹰中的三位,真是一大快事。”
狄老二长笑一声,道:“承蒙刘兄抬举,我等汗颜不已。”
这时,一名汉子奔了过来,躬身道:“禀报二爷,木桥已经修好。”
狄老二挥手道:“知道了,去罢。”待得那汉子走远,他清了清嗓子,朝那女子和钟铁衣道:“姑娘,钟兄弟,在下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说出来给大伙参详参详。当然,这还有个前提,得听听刘兄的意思,若刘兄不同意,一切都是空话。”
刘宸颇感惊讶,道:“什么事还与我有关?”
狄老二神秘一笑,道:“且听我细细道来。我家公子近日与人交手受了点小伤,虽然伤得不重却需要及时运功行气,耽搁不得。他此刻就在这辆马车中,伤愈之前不能挪动也不能受到干扰,否则前功尽弃,因此需要一位高手在旁照护。”
除了狄老四,众人皆一头雾水,满是疑问,这显然是狄老二和狄老四二人商量出来的对策。刘宸算是明白了大半,问道:“狄二兄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家公子护法罢?可惜我向来没这个爱好,嘿嘿……还有,如此大事,阁下这么信得过我这个外人?倒叫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明白,你们自己为何不留下来照护他?”
狄老二叹道:“我们自然有些难处,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经过我的判断,刘兄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颇有侠士之风,定然可以托付此事。”
“这可难说,所谓江湖险恶,狄兄应该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罢?”
狄老二哑然失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不妨再向你透露一点机密。”
“趁我心情不错,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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