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孟廷昊书房。
孟廷昊端坐着,手里拿着一纸笔记娟秀的契约,他浅灰色的眸子转了几转,问一旁眼睛一直盯着棋盘布局的王文山:“老师,你是何时怀疑她的身份的?”
王文山的目光恋恋不舍地撤出棋盘,捋一把胡须笑道:“其实,她一开始巧妙地骗过了所有人。她一出现便是一副潦倒落魄的样,言行无忌,不知礼数,让人生厌对她进行低估。不过,有些细节一一想来,便可看出痕迹。比如她一个乡野出身的姑娘,是如何躲过层层耳目进入皇都的,更何况……”
孟廷昊了然,想起与莫笙刚才的谈话:“更何况还有两路人马在不停地追杀她。”
王文山点点头:“这是第一点。但是真正让我察觉到不同的,是她选贴身丫鬟的方式。”
孟廷昊狐疑地看着王文山,王文山便将徐管家所见转述,孟廷昊越听目光就越沉凝。
话毕,王文山眼睛现出精光:“手下人最重要的是忠心,她用一杯茶就试了出来。王爷,你可记得今日你在风梨院喝到的是什么茶?”
孟廷昊想起那浅绿清新的颜色,淡声道:“信阳毛尖。”
王文山笑得意味深长:“王爷您爱喝碧山云雾茶,全府皆知。恐怕整个王府内,只有在风梨院才可以喝到其他茶。”
孟廷昊回想起那个沏茶的小丫头,还有小丫头为了保住主子不顾死活扑上去的样子,瞬间明白了王文山的意指,略有些不满道:“明明是我王府的奴才,先却变成属于她一个人忠心耿耿的丫头,还真是好手段!”
王文山听出孟廷昊看似贬低实则是赞赏的话,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是其二,还有最后一点,就是她让王爷您打消了对她的杀心。”
孟廷昊眼神一动:“老师你的意思是,她在皇宫出风头或者与人争执,都是故意在吸引别人对她的关注,让我不能随意取了她的性命。”
王文山点点头道:“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对其他暗中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的一种暗示,她的身份今非昔比。”
孟廷昊将白纸黑字的契约放在书桌上,脸上有丝犹疑:“那她为什么不一早向我直接表明身份?”
王文山打量着面前黑白错综复杂的棋局,缓缓道:“这才是她最高明的一招。明明向璇玑老人要许可,可以私下发信恳请。可她偏要弄得满城皆知,使得人人对璇玑老人趋之若鹜,把她的身价抬得极高。若是她一早就表明,那就是为了保命请求王爷的庇护,便处于谈判下风。而被我们主动发现,是我们有所求,她就可以提出任何她想要的条件,因为我们知道云梦山璇玑老人门下意味什么,那是足可倾国的才智谋略。”
王文山拈起一颗棋子,沉声道来:“这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如果我们猜不出是她,恐怕我们的能力也达不到她的要求,她也不会心甘情愿为王爷效力,而是会找个机会脱身出去。如此这般,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孟廷昊浅色的眸子转了转,仍是带有浅浅怀疑:“虽一切都说得通,但这一切会不会只是碰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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