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既然这张名单在院长交出去之前,写的还是薮的名字,修改只会发生在这之后。换句话说,不是调查局内部的人,就是潜入调查局内部的人。不仅得拥有间谍般的资质,还得了解冈本在球队中的水平,最好还得与冈本有恩怨。这样的条件,未免太过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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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这球真是该死地帅!”看台上其他球队的一名球员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出了这样的赞叹。我重新看向球场:
急落的足球和奔跑的人影不偏不倚地汇集到了一点,一个轻柔的头球,足球再次被抛向半空,二次坠落的球体如艺术品般稳稳倚上恰好抬起的跟腱,随着潇洒的转身,被一举击向球门——
或许真有运气的成分在内,但冈本这最后一项完成得实在是漂亮!我们从未想过他会在控球方面有这样的才能,只记得他在jonny因关系户事件被球员孤立,因水平过低、没人能够与他组队时,时常一个人在角落里颠球打发时间……在其他三支队伍在看台上凭借各自代表的高分相互捧杀、相互挑衅的时候,我们一起抱紧了勉强通过考核的冈本——差一点点,我就要失去他了!教练对我们表示祝贺时都带了浓重的鼻音,院长更是抹了一把冷汗。
“检查局的,我告诉过你!我们队里,一个关系户都没有!”考核结束以后,薮再也没有了方才忍气吞声的模样。也不知为什么,在比赛前忍着不哭的圭人,在得知自己不会被赶走时也没有掉眼泪的圭人,在听到薮说完这句话后,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哭什么?这又不算高度的赞扬,别给我产生那种已经努力到终点的想法!”我朝冈本喊道。我也不知他和薮之间就“关系户”这件事上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只是想告诉他,他依旧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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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腐的风波过去了,冈本圭人被顺利地留了下来,但事情没有结束。
其他队的选手,明点事理的,知道我们队被人下了套。但很多恶意竞争的对手,把这件事当作了我们队的一个软肋,时常贬低我们队在考核中名列末尾的表现。这当中的冷嘲热讽,有些是有意说给冈本听的。这样的场景,我都目击过两三回。我不知道我不在场的时候,或是没有其他前辈帮忙解围的时候,他该是怎样度过的。
我们的队友们自然不会买账,说他们上场的,不过是球队里最出色的人罢了。但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用同样的话来安慰冈本,是不合适的。
“这种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如果我们队换成薮上,绝对能让他们闭紧嘴巴!”
“上等马赢了下等马,有什么好骄傲的嘛?他们就那水平!”
……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真的不该用这些话来安慰冈本。我们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过这些。冈本听到后,推说自己参加考核后体力透支,想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当时竟也信以为真,在他走后还津津乐道了半个晚上。
如果我们在听到那些嘲讽以后,责备他没有拿到更好的名次,他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点的吧。
他什么都没对我们说,第二天又像平时一样,傻傻地参加训练,静静地听从安排。教练说他的控球的确不错,但安排他做前锋还是不太放心。他也点头说自己的性格,确实更适合在后场做辅助。
改名单这件事,我和薮没有再找到更多的线索。我们有在一次短会的时候,认真讨论过这个话题,问冈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是他经商的父亲有没有在财政局得罪过什么人,他说应该没有。但也可能是为了消除冈本以及其他成员的恐慌,薮把这件事故意说成是院长的疏通工作没做到位,或是上层为了搞垮我们院长而有意设局,结果连累到了我们。虽然简单一想就该明白,若真是这样,把名单上的四个人全部换掉才是更加万无一失的做法。所以,我和薮依旧认为事情的矛头直指冈本。但恐慌平息以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腐的事,此后再没有对我们产生更多的影响。除了极个别时候,其他队在与我们起冲突后,仍然不忘再拿名次挖苦我们一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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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我不知道这件事与冈本今天的远行是否相关。或许他自己已经选择性忘记,或许只是我自己还在对它耿耿于怀。
身边的同伴越聚越多,我们只是在等待冈本给我们一个答复,等待冈本告诉我们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我不相信,那个连偷懒、逃避,都要编一个“头好痛”这样蹩脚借口的冈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理由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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