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了一条小径,一路喃喃自语地向每一棵桃树许愿,祈求获得一份天长地久的情缘~
另一条小径上还真有人走来,我垫起脚,眯起眼,
——走来的竟是个与我年龄相仿的戴着墨镜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相互鞠躬一下就可以转身离开了,很少有人期待下文的。眼看那个男人正低着头,完全在想心事的样子,我也就说了句“抱歉”,没再准备太多寒暄或是客套的措辞。
就在这时,我听到潭水有些异响,还困惑着,突然看到了那个男人上下移动的喉结——那不是潭水的声音,是那个男人在咽口水的声音!我顿时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还没说完一句“失陪”,就听到对方一句“这位小哥”,下一秒,我的手臂已经被抓在了那个男人手中!
我不是运动神经发达的人,我是喜欢能不动就不动的人,但那一刻,我奋力甩开他的手,然后没命地跑。八乙女也被那个男人突如其来对我的袭击吓了一跳,跟着我一起狂奔。那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竟然跑得比八乙女还快,这是在任何一次训练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我们一路跑出好远好远,在跑到快要岔气的时候,才停下来歇气。
我们试图整理刚才发生的一切。八乙女说,自己起初也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路人,以为那个男人是不知道有关小潭的习俗,因为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期待的神情。这个男人除了在寺庙戴墨镜有伤礼节之外,不算异常,顶多就是看上去有心事,不过来庙里的多数都想求点心灵上的寄托,所以他当时也没在意。八乙女补充说,那个人只是在靠近我的一刹那,突然变了脸色。这点我也承认,那深色镜片后的眼神我记得非常清楚,像燃起了一团火,好像能把整个小潭的水烧到沸腾……
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一转头,发现那个男人又追了过来!我和八乙女都懵了,这该是何等的执着!作为一个足球球员,我虽然对体能还有点盲目自信,但一旦停下来,再想飞奔真的非常吃力。如果这个男人一直这么追下去,很可能会被他逮到。
我和八乙女继续往前跑,拐过一个转角,看到了岔路。八乙女说我们分头走,在庙门外碰头。他说他尽量弄出动静,让那个男人选他走的这条路,因为那个男人有兴趣的人是我,所以追到八乙女也没用。我便选了另一条路,一面向每一根柱子上的佛像祈祷,希望那个男人没有选我这条道,一面逼着自己快跑。终于,我到了庙门。等了一段时间也没有等到八乙女,我慌了,又返回去找他。
当我经过一个桥洞的时候,听到了他俩在讲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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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啊,其实并不是同性恋吧。”八乙女淡淡地说。两人背靠石桥,像普通的路人一般聊天,而且那个男人也没有对八乙女做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我就躲在桥洞下听他们交谈的内容。“你那不是喜欢一个人时该有的眼神。”
“眼神?”那个男人发出沙哑的笑声,“别人也有说过我眼神犀利,改不掉的习惯了,但我真的对他感兴趣。”
我吓得差点发出声音。
“面相不亲近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八乙女把头撇向一侧,“我成长环境特殊,小时候应对过各种各样的人,也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哪些人心有慈悲,哪些人性格粗暴,我一眼就能看出。但有些人即便在外人面前心狠手辣,但对妻儿却是格外的温柔。你有些什么经历我不知道,但你看他时,没有那种温柔。”
“你不懂我,”那个男人抬起头,漫无焦点地眺望远方,“我愿意每天来潭边等他,等到他愿意待见我为止。”
“那就随你喜好了。”八乙女走下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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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八乙女告诉我,我可能真遇上了一个大麻烦,以后最好永远别去那座庙了。
我当然知道,别人求我去我都不会去,反正愿已还,我就不欠什么它了。还庆幸着那个墨镜男终究是选错了一条路,让我逃离了他的魔爪,突然想起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我在逃跑的过程中,向柱子上的佛像许了愿,而且他们确确实实保佑了我;
甚至小径上的那些桃花精,也在某种意义上让我收获了一段长久到令人哭泣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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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22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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