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23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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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有冈大贵踏上了回小城的火车~一路春光明媚,莺歌燕舞~可惜,我再也没有了欣赏的心情。高中选了文科的有冈,时不时地吟诵两句俳句,赞叹眼前的美景。我也听不懂,听着心烦意乱。
一路走走停停,再三犹豫,终于走到了让我害怕的小城的寺庙。三月温暖的季节里,游人如织,古树下,穿洋裙的妇女抱着婴儿,牵着孩童,与朋友相互介绍着孩子之间的排行。依旧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但我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应对那个糟糕的男人。
我刚还完愿,就发现了他。他眼中的那团火,和两年前一样灼热。我花了一年时间准备的措辞,一瞬间被他眼中的火焰烧成了灰烬。正在重新组织语言时,有冈上前一步,站在我和那个男人中间。他朝那个男人鞠了一躬,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谢谢你,始终如一地爱慕我们的伊野尾。”我不懂有什么好谢的。还有,别说我名字。
“其实,伊野尾这孩子真的很可怜。”又重复了我的名字!而且内容我也觉得不太妙。
“你知道吗,这孩子,当年在初中,因为在教室里坐了两分钟,被老师抓去社团登记处,莫名其妙地登记进了一个自己没报过名的社团。
这孩子,当年在高中,因为忙着学理科,分到了一个最清闲的职务,没帮队里得过一分,倒帮队里失了不少分,带新人活动时也没有一个新人愿意选他。
这孩子,在毕业前,回家过了一个暑假,回来以后,(守门员)饭碗都被抢了。他跟别人互换了球服,得到他球服的孩子(中岛),长高了;接受别人球服的他,就此长停了。
这孩子,进了大学,不知怎么搞的,得罪了别人院的院长,对,还是别人院的院长,从此背上了没口德的骂名;这孩子,又不知怎么搞的,好像是虚构了一段野蛮女友的传闻,惹火了整所大学唯数不多的女生,从此压根没有开始过一段成功的恋情。
还有啊,这孩子,抽了不该抽的签,把自己送进了一间转角寝室,还把我变成了附带的牺牲品。
还有啊,这孩子,一口答应帮我们出海留学的队友照顾他养的猫,结果一去他家,他家有五只猫……”
呜呜,有冈没说这些话之前,我还真没意识到我有这么可怜。现在,我哭到不能自已。
“所以,你能看上这样不器用的伊野尾,我作为他的队友,特别地感激。”呜呜,我也感激。
“我认为,自从遇见你,他的人生发生了一个转折。我也相信,你是能给他带来幸福的那个人。但是,在把他交给你之前,我得确保你对他的真心,我们谁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可怜下去,对不对?
如果,你觉得,你的的实力无法改写他这样像上辈子不知道干了啥坏事似的悲惨人生,还是把他留在我们那里吧。他再不器用,我们也没放弃过他。不管你喜欢男人也好,喜欢女人也好,请让我看见你对他的感情。这孩子,真的不能随随便便地从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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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墨镜的男人沉默了,随后避开我们的视线,轻笑起来,“都告诉了我这么多,我不介绍一下自己,似乎不太好意思。”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泪汪汪的眼睛看到了幻觉,竟觉得他眼睛里的火焰渐渐平息了下去,汇成了涓涓溪流……
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被炮火击中,缺乏救治,双眼成了弱视。回来以后,没有得到家乡人的待见。他离开了故乡,开始寻找新的生活。盛情留下他的,是另一个村子,一个只剩下了女人的村子。住了一年,他厌恶了那里的生活。
他说,他只是希望得到一个纯粹的二人世界,无关其他,只是想要简单的爱情。他坦白说自己确实不是同性恋,只是厌恶了女性;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我,只是两年前途经寺庙企图获得救赎时正好撞上了我,突然发现爱情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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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以后,我们给他买了一张去横滨的火车票,告诉他,在我们那个城市,因为有大量没有上战场的理工生,是男女比例最为协调的城市。到了那里,他就再也不会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他说了感谢我们的话,还开玩笑说,自己这样糟糕的性格,到其他城市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他能有这样的认识,我觉得或许他还是可爱的人呢。
递给他车票以后,我和有冈离开了寺庙。回去的一路,没有恐慌,却满是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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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24年3月
后续:
今年,我陪家人逛了庙会,因为不再有让我害怕的东西。刚踏进庙门,又一个男人迎了上来,我条件反射地想逃跑,却发现原来是庙里的住持。他是来感谢我的,他说,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自打去年三月以后,再也没来庙里闹过事。我道歉说,给庙里添了麻烦。
他可能拿着火车票去了大城,可能留在小城开始了新的生活,也可能真的找到了一份两情相悦的“激情”,总之,祝好吧。
“依老衲所见,施主姻缘浅薄,愿否前去小潭求得一段良缘?”住持这么对我说,我家人也跟着起哄。
我真的谢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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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25年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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