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走之前,接到有冈从公司打来的电话,我和山田在回去的路上恐怕都没法消停。那通电话里,有冈说自己有事去了趟公司,结果下楼时因为没开灯、踩空了一脚,想让我或者薮骑他的自行车载他回家。他也知道我们三个不在大城,他会在原地慢慢等我们。
有冈平时很少麻烦别人,我们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无心再想其他的事,尽可能地加快速度,赶回大城。半途下起了大雨,耽搁了不少时间,途中没有通讯设备,也无法取得联系。一下火车,着急地再次打电话确认时,却听门卫说,有个小个子的男生骑车接走了他。
听了对方的描述,我们猜到说的可能是知念。刚放下电话,却突然发现这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根本无法想象瘦小的知念该如何载着有冈骑车,倒是隐约脑补出了车头骤然翘起的冲击画面!想到这里,我也才真正搞懂有冈一定要翻薮和我的牌子的原因。即便知念的平衡能力再好,骑车技术再高,我们仨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知念到底是施了怎样的妙计。
虽然没接到人,但我们还是前去了有冈的住所看望他。在他家门口,远远地看到一辆自行车朝我们驶来——那是比车头翘起更为冲击的画面!坐在座位上的是有冈,知念则坐在有冈身上;有冈没有受伤的左脚踩着左踏板,而知念的右脚蹬着右踏板;有冈右手勾着知念,左手搭着把手,知念则右手搭着把手,左手为两人撑着雨伞!
这样的景象,这样的合作,看呆了我们这风尘仆仆的三人,以至于他俩大喊着让我们闪开时,都躲避不及!一声巨响以后,我们五人以各种扭曲的姿势摔在了泥地里……
印象当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知念骑车上过公路。可想而知,“车祸现场”对他产生了多大的阴影。并且事后,有冈称,楼梯上踩空的那一下,知念试图载他、结果车头突然翘起的一下,以及最后我们一起参与的那一下,那一天,他总共摔了三跤……笑得我们都忘记要去责备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们肯定会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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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参加培训的第二周,就给了我们下马威。一部分人去了宫城,相互照应的人少了,也是道难题。正想着是否要降低培训的频率时,A君却替我们消除了顾虑。在过去的集体活动中,A君经常一声不响,但这一次,他站出来说,以后出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我也曾说过,A君和B君一样,是我们队伍里特殊的存在,对他俩的情感,到现在我们都难以言说。但那段时间,他的承诺,确实给了我们安慰,我们也才得以更全身心地投入到培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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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周末,我们三人也像往常一样地学习和训练。对于薮的那一席坦白,教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总是微微点头,表示默许。偶尔对薮说,要不再多尝试几次,试着改变之前的态度。两周下来,依旧没有起色,薮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协助旁人。转眼,就到了年关。
新年到来前的最后一场培训,进行得比以往轻松。那个周末,所有师生都在校,准备参加新年音乐会,忙于筹备这些的行政老师也很难抽出时间接待我们。
与我们一墙之隔的管乐队,在那一天,也邀请我们一同去欣赏他们的表演。他们还说,行政老师特地为我们留了座位。我们自然兴奋地坐上了属于我们的“嘉宾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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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小岛上的偏僻学校,氛围却不逊于我们关工大里的节日庆典,哪怕是小角落,也一样会成为让人感到幸福的所在。那个晚上,我们与那里的师生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管乐队的表演,作为压轴戏,安排在了最后。
各种乐器的表演者一一就位,正式表演前的空隙,我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天都没见着面的教练,坐在了我们旁边。问好之后,我们又把目光转回舞台。
小提琴首席站起身,各位表演者架起乐器,在他的带领下,开始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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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很帅呢~音色好美!”
“首席应该就是小提琴拉得最好的那一位吧?”
“那还用说!”周围隐约响起了女学生们痴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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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乐队常识的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其实每一种乐器的区域,都有最出色的那一位表演者,到了独奏部分会更加容易区分。我们三个在底下小声议论着,试图在正式表演前,找出每一区域的首席。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指挥走上舞台。我们停止了议论,安静地坐下。在指挥转过身,拿起指挥棒的那一刻,几周来困扰我们的难题,一时间全部解开——
没有唱词的交响乐中,所谓意境,全然是听众脑中的遐想。尤其在不熟悉的乐声中,听出来的,尽是自己的故事——绵延的长音,像是远传划过的弧线;急促的短音,像是惊险刺激的近传;灵活轻快的小调,则像是穿梭于敌手的盘带过人……而这一切的乐章,都是在指挥的引导下,迸发而出的!乐队的指挥,或许不如小提琴首席那样,在小提琴上拥有绝对造诣,也或许不如一旁的钢琴表演者那样,有精湛的琴艺,但他却是整个团队中,唯一需要精通所有乐器的人!他并不是因为一无所长,才被迫拿起不发出半点声响的指挥棒;却是在将各个部分的乐章内化于心后,登上了背对观众的指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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