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肖贤,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拥有一把最美的剑,剑法已入归墟之境,一片化机,史称其为一剑独秀。可他整日来去如风,无所事事,就爱给大姑娘说个媒,替寡妇挑桶水,教全村的孩子识字,净做一些无聊的闲事。
故被誉为修真界第一大闲人,因他皈依道门,又能掐会算,他的挚友便调侃他为:肖大仙儿。
没人能想到,这个大闲人会成为全九州的恐慌——无上魔尊。
传闻,当年名动四方的剑仙堕入魔道,一把却邪剑挥动漫天业火。遇神斩神,罪孽滔天,倒行逆施,天地难容。
他第一条罪状——弑神之罪。
只因他的妻子触怒神明,死无全尸。肖贤为妻子复仇不惜弃仙成魔,屠杀诸神。
那日,一道如蛟龙般的烈焰嘶鸣扭曲,直逼向天幕厚重的乌云,滚动着幻变万千的云翳訇然燃烧开来,血红一片,天空剧烈抖动仿佛正承受着极限。剑气激荡,天空在刹那间竟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一抹清秀雅逸如白莲的身影抱剑立于云端,神情淡漠,他的背后,整个苍穹都在燃烧着,火光将整片九州大陆照耀得殷红如血。那被祥云托起流光泛彩的天庭宝殿在吞天噬地的烈焰中分崩离析,巨大的碎石落入沧海汹涌的巨浪。
九州大陆所有的修士都惊愕的抬头仰望天边,被这股弑神之力震撼,耳畔竟隐约能听到神祗的哀嚎。
雷暴席卷罡风轰然炸裂,暴雨般的血水如银河落九天。
那可是高高在上,神明的鲜血啊——
一直各自修行的魔修们因力量至尊的观念,齐齐拜服在他身下,奉他为无上魔尊。在他的庇护下,原来被正道压迫的魔修终于迎来翻身之日,便以曾经千百倍的痛楚加还其身。魔教如日中天,一些名门正派为求苟活,弃了正法加入魔教。他为寻药听信谗言,以人肉为引,制成起死回生药。一时间,碧血洒地,白骨撑天,冤鬼遍野,哀声漫天,锦绣河山化为地狱修罗场。
“你十三岁弑兄弑父,将你继母一刀刀凌迟刮死,今日你成魔,屠戮众生,罪孽滔天!”
他只轻描淡写道,“善恶在我。笑骂由他人。”
那些急于杀了他名扬四海的修士们,却暗杀不成反被一顿毒打。
“你这老魔仗着自己的修为不去扶危救困,却为非作歹,残害忠良,竟还屠杀诸神,你不配为道门弟子!你会有报应的!”
他背着手回身抬腿,踩在那人的脸上。
“天网恢恢,神恩浩荡,却报应不到老魔我的头上。少年人,我若是你,便回去拼命提升功力,直到有朝一日能将我踏在脚下。跪在地上逞口舌之快的样子,甚是丑陋。”
在旁人眼中,他残狂无情,高贵冷艳,整日给他死去的妻子梳妆打扮,下边儿的人稍一说错话,便引来杀身之祸,魔教部众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这天,他正给妻子的尸体描眉时,义子前来求见。十年前,他收了三名义子一名义女,他妻子生前对他说想要个家,想要给他生好多孩子,可他那未足月的孩子被天神活生生的取出,他为了却妻子遗愿,便收养了许多孩子。
义子们年少懵懂,经他调教后便名动天下。这位跪在他跟前,痛哭失声的男子是他的大义子,是当今人称‘侠义无双’真武门的掌门,唐怀玉。
唐怀玉含泪悲恸道:“中央紫禁宫的骁骑统领,那个挨千刀的李长河,奸污了我小女儿萌萌,可事后紫禁宫竟然给她安上了一个蓄意勾引的罪名。父亲,她才七岁啊!”
堂堂真武掌门像个受了委屈跑到父亲面前告状的孩子。可肖贤似乎没什么兴趣。他身着一袭绣着仙鹤祥云的白色道袍,玉冠轻拢墨发,清秀的五官精致到令人心慌的程度,朱砂泪痣更衬几分绝世风华。他神韵萧闲,气质清冷,身姿宛如一座静止不动的远山。许是骨子里就是个凉薄的人,便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像是雪山之巅月华里,遗世而独立的莲花。
看上去,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美人啊。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他的理智近乎于无情,更别提谁能动摇他的心境,影响他的思维。所以许多人都在好奇,他死去的妻子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让他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也变成一个尘世间的痴情郎。
肖贤瞥了他一眼,对戳在一旁的左护法道,“你的手绢借他。”
唐怀玉双手颤抖着擦着眼泪,低声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子血肉模糊,大夫说她日后不仅不能生育,就连……”说到伤心处,他更是失声痛哭起来,“现在萌萌已经不认人了,您是最疼她的,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你有多久没带着妻儿来给我和你母亲请安了?两年?还是三年?”肖贤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声音低沉温雅,又有几分冷冽,听上去有些轻柔,却有一种内敛的自威,让人丝毫不敢进犯。
“您、您日理万机,儿子不敢前来叨扰。”
肖贤道:“哦,我知道我名声不好。”
唐怀玉惶恐道:“义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曾经唐怀玉因派中争斗被真武门追杀,肖贤不仅救了他,还帮他在五年之内提升功力夺回掌门之位,可真武门是名门正派,哪儿能和魔教蛇鼠一窝,传出去有损他的颜面,他甚至有和肖贤划清界限的意思。可如今这普天之下也只有肖贤敢动紫禁宫的人。
“我记得你小时在这离恨天里,总爱给我做清露木樨,如今我却是有些想那个味儿了。”
“儿子早就给您备下了,来人。”
外边走进个魔教弟子,手中端着一碗香露。
唐怀玉站起身,接过碗,恭敬俯身呈到肖贤面前。
肖贤慢悠悠的放下螺子黛去接,唐怀玉突然感到他接过玉碗时温热的手拂过自己的十指,他忽地一缩。
肖贤瞥了眼一眼,“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爱吃点心,不爱吃人。
“义父的意思是……”
“我在讲笑话啊。”
“……”
肖贤行事诡谲,城府深不可测,有时无心的一句话便引来无数人的揣度。比如他喜欢发呆,好多人看他不说话就惴惴不安,想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又要杀人了,下面的谁又要遭殃了。其实他就是发呆而已。
“这事儿我可以帮你,但是上次你送来的东西,你得拿回去。”
左护法拿来一个鎏金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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