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在反省,张燕等着他的坦白,夫妻二人都一时沉默。
昏黄的落地灯,发出的柔光带上了丝丝伤感。
李军回忆起了青春年少的时光,同时也想起了他带给赵影的伤害,又再想到张燕那火爆的脾气,要强的性格,似海浪般的愧疚扑天盖地的袭来,揪紧了他的心。
前妻将他当做是她碗里的肥肉,她不爱吃,就放着看,但她还不准别个对着肥肉流口水,更别说夹过去了。
他偶尔会想着跳到别个女人的碗里,试试另外的女人的嘴唇的温度,但有那心思也没那胆子。有时,就连心里想想,都不大敢,都觉得可能又是一桩罪过。他很怕因为他的不良心思,又多害一个女子。
想着想着,李军的眼泪浸了出来,他仰起头颅,看着天花板,强自压抑,可越压抑,它们浸得越快…泪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脸滑落。
李军的泪水和悲伤,差点吓得张燕跳起来。她让自己固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张燕从来没有见过李军哭泣,他在她心目中的样子,有时嘻皮笑脸,有时又一本正经,为人处世都算靠谱,也顾家,大家小家都顾。
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他总是对女人抱着怜悯的心态,不管那个女人值不值得怜悯。
李军一直沉浸在伤感里,也可以说是愧疚里。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无力弥补曾经犯下的错的痛苦。
无法对那个他曾经那样爱过的女孩说一声,对不起。
无法怒罪,那一份罪孽,也无法对他人诉说。
他觉得有只蚂蚁一直啃噬着他的心,那痛,绵绵不绝。
张燕看着黑胖越来越悲痛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
她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不听你说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不逼你。”
说完,张燕站起来,想离开,等他自己舒解情绪。她在这里,黑胖可能觉得难堪。
男人嘛,总是不愿意让女人看见他的伤痛。
张燕刚迈开一步,李军就扑过去抓住她的手,紧紧地,而且,慌张地说到,“我说我说,你不要去问别个。也不要去找她。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打扰她的,她也并不愿意见到我。”
张燕看着前夫的样子,心里突然感觉很不是滋味,他是有多爱那个女人啊!又是将她张燕当做什么人了,她在他心目中有那么可怕吗?
她挣了挣,没挣脱,看了看他抓得紧紧的手指,还有脸上的慌张,眼神里的惊恐和内疚…
张燕又有了一丝好奇,那内疚,是对谁的?
她点点头,又慢慢地坐下,拍拍前夫的手背,示意他放松。
等李军放开手,张燕端起一杯咖啡,递给黑胖,“喝口咖啡吧,虽然凉了,但更适合。”
李军接过杯子,一口又一口地喝完为止。
张燕也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两口,又放回托盘里。
李军去饮水机处,重新接了两杯矿泉水,端过去,放了一杯在前妻面前。
然后,他慢慢坐下,眼睛看着角落里的落地灯以及旁边的花架,那上面有一盆兰草,青幽幽地。李军看着兰草,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已经有三十四年没有见过她。前段时间,才从钟桂芳那儿知道她的男人死了,前几天,也是从钟桂芳那里知道她要回四川。我问到了她的手机号码还有她乘的飞机到重庆的时间。”
说到这里,李军察觉表述有异议,他转头看着前妻,“她的电话号码,飞机票的信息,是从钟桂芳那里得来的,是我主动找钟桂芳要的。”
张燕点点头,问,“所以,你跟钟桂芳一起开车去重庆机场接她了?她跟钟桂芳的关系如何?”
李军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答:“我们去接她,她没坐我的车,她说她当时买了到宜宾的票了,而且,已经上了车了。后来,前天,我们又去长宁看她了。钟桂芳说她们的关系很好。但依我看,不一定。”
“你们是同学?还是青梅竹马?”
“是同学。高中的同学。wY的。”
“我晓得你的高中在W中读的。她跟钟桂芳如何认识的?”
“她们是初中同学,也是同乡,听钟桂芳说,她们一个镇的,隔壁村。”
张燕听到这里,认真而又仔细地回想,当初她们那一届,有几个考入w中,又是哪几个同学。想了一会儿,脸上就突然带了点惊喜,欢快地问黑胖:“她叫啥子名字?”
李军又紧张了,慌不择言地求,“我说,燕子,你不要听钟桂芳的话,她的话不尽不实,也不要去找那个的麻烦。她已经很可怜了。”
张燕重重地拍了一下黑胖的肩膀,心情止不住的雀跃,如果是她想的那位,那可是一件大喜事,她怎么可能找她的麻烦。
见黑胖纠结的样子,她催促,“快说呀,她叫啥子名字。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找她的麻烦。”
李军认真地审视前妻的眼神,又想想她的保证,一般,她保证的事倒是都做到了的。
“她的名字叫…”
“赵影!?”
李军又惊悚了,像看鬼一样地看着前妻。
张燕看着黑胖的眼神,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看鬼呢?姐姐有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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