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一脸的惊魂未定,看着前方那个孤寡老人,目光中有几分残留的惊恐,但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
“州使大人?”
他刚才虽然慌乱,却也清楚的听到了赵孤所说的州使二字。
也就是戎州州牧所派遣的使者!
这怎么可能!
“爷爷,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家伙分明只是个小小的平原县丞,怎么可能是州牧的使者?!”赵寒失声说道。
赵孤一脸怒意,盯着赵寒:“平原县丞?你从哪听说的?”
赵寒道:“我是从常都尉......”
啪!
赵孤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厉声骂道:“谁让你私下与太守府的官员接触的?混账东西!都让你爹把你宠坏了!从今日起,你就在这后院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一步也不许出去!”
赵孤身为赵家的家主,平日里极少生气,而一旦生气,那后果便是十分严重的。
赵寒不敢忤逆气头上的赵孤,捂着那张被打的青肿的脸,不甘的把头低了下去,道了句:“孙儿明白了。”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却尽是阴戾与恶毒的神色。
“还不给我退下!”
“是......”
“等等,我说让你走了吗?”何易忽地说道。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赵孤身前,眼睛咪成一条缝隙:“我说二狗老弟,你这孙儿,很不错嘛!年纪不大,修为倒是不凡。”
何易言中夸赞,语气却是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凌冽。
“州使大人过赞了,这孽孙不识抬举,冲撞了大人,赵孤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那赵孤慌忙说道。
何易笑着拍了拍赵孤的肩膀,他用力极大,将赵孤本就不算挺直的腰杆又压的低了几分。
赵孤皱了皱眉头,免伤的不悦之色越来越浓,但想起眼前这位的身份,却还是强忍了下去。
这一幕落在旁侧的赵寒眼里,顿时在他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倍为尊敬的爷爷,竟会像个奴才似的在别人面前低头哈腰。
“赵家主说笑了,家有贤孙,应当夸赞才是。”何易说着,冲赵寒勾了勾手指头:“来,过来。”
赵寒下意识的看向赵孤。
赵孤没有任何反应。
赵寒无奈,只得抬腿走过去。
于是,何易便又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啪!
赵寒的身体在原地转了个圈,那张青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道紫红色的指印。
“来,过来。”何易再次朝着赵寒勾了勾手指头。
赵寒快哭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他再次看向赵孤,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咬着牙往前走去。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 ......
后院旁,一间不起眼的柴房中。
赵胜脸色苍白的躺在一张破旧的小床上,呼吸急促,嘴唇干裂,似乎睡着。
他是故意将自己锁在这个地方的,就是为了不让其他的赵家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悲惨的模样。
今天已经是万蚁噬心之痛的最后一天了......
赵胜忍受了整整六天,起初时,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几乎崩溃,心里对于何易的恨意也是越来越浓,恨不得一刀刀将其凌迟。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那种无尽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之时......居然,居然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没有任何征兆,就是那么直接的、干净利落的,消失不见了。
所谓物极必反,赵胜本也不信这些东西,但现在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身上时,却也不由得他不相信。
对于何易,他真的是一点恨意都提不起来了。
剩下的,只有反思。
在巨大痛苦的包裹之中,赵胜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冲动,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
这一反思不要紧,却直接让他明白了,原来一切,都错在了自己身上。
沉默,后悔。
在赵胜心里,那种对于何易的怨恨,转而指向了指向了赵寒,指向了赵家家主,指向了他的父亲,......最终指向了他自己。
梦中的赵胜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爹......”赵胜虚弱的喊了一声,蓦然惊醒。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屋内仍旧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堆无用的废物与他为伴。
又是这样。
父亲明知道自己在忍受着这般痛苦,却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来看望过他一次。
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却比那痛苦还要令他难受数倍。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似乎很是不太平,一阵地动山摇,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赵胜惊醒。
万蚁噬心的痛苦再次席卷全身。
他咬牙强忍着,无力的拖着身体从床上爬下去,扒在窗户旁,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何易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赵胜惊的大叫一声,连连后退,随即跌坐在地上。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妥,重新爬回窗边,却正好看到了何易将赵寒一巴掌抽飞的一幕。
而且还是是当着自己“爷爷”,赵家家主赵孤的面。
不知怎地,赵胜心里忽地涌出一丝极度愉悦的快感。
虽然很小很小,但却以风扫落叶的势头,瞬间将他身体上的痛苦冲散了大半。
不知怎地,赵胜心里忽地对何易涌出一抹感激之意。
虽然很淡很淡,但却如同阳春三月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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