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璃忙道:“我会以晋大夫的身份去找我父亲,然后让我父亲的小厮扮成我的模样再出府。
他今日可以找个客栈暂宿一晚,明天再回来便好。”
温凉听了,轻挑起嘴角,“其实不必这般麻烦。”
“那还有什么办法?”顾锦璃歪头不解。
温凉勾唇走近,笑意如绽在枝头的冰霜花,如梦似幻。
顾锦璃被这一抹笑晃的失了心神,随之她身子一晃,待清醒过来,已被某人拦腰抱在怀里。
“不必这般麻烦,我送你进去即可。”
……
对于顾锦璃的夜不归宿,如意表示十分担心。
而最让她担心的是,小姐夜不归宿也不是不可以,可至少得带着她一起呀!
好歹她还能保护小姐呢!
可小姐什么都不肯说,只撂下一句出去诊病,换上男装就走了,这就让她有些不大高兴了。
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小姐那点事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小姐大病一场之后,就像突然开了窍一般,翻翻医书居然就能给人看病了。
不过小姐一共就碰上两个傻大胆的,一个是宋老尚书,一个是沈世子。
若是给宋老尚书诊病,那小姐大大方方的直说就行,这般偷偷摸摸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觉得一定是那沈世子找小姐过去的,小姐怕她唠叨,才故意隐瞒。
一个大男人深夜让一个闺阁小姐前去探病,这简直太过分了,就算不知道小姐是女儿身也不行!
亏她之前还觉得沈世子挺好的,现在想想他还是万不及温凉公子。
若是温凉公子,绝对做不出这般不合规矩、不合礼仪的事来!
看着如意那满腹怀疑的模样,顾锦璃很庆幸自己刚才脑袋没有短路,记得把温凉的披风还了回去。
否则若是被如意认出那是温凉的披风,今天晚上她一定会被吵得无法睡觉。
提起温凉,便想到刚才被他抱在怀里的情形。
耳边有寒风划过,染雪的树梢似在眼前,掠过一处又一处屋檐,惊险又刺激,是她无法幻想出的感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因为害怕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却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他眼中得逞的笑意。
甚至明知道他在故意吓她,她却偏偏不敢松开,反是只能更加用力的环着他。
顾锦璃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一时间红晕染满了脸颊。
她的这番模样落在如意眼中,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小姐与沈世子之间绝对不同寻常。
如意的心一时间不由有些动摇,平心而论,无论相貌还是家世,沈染世子都是极好的,虽说比起温凉公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但若是做自家姑爷倒也不错。
毕竟她虽是一心盼着小姐能嫁给温凉公子,可小姐与温凉公子没有认识的机会呀!
如意叹了一口气,看来改日她真要去万佛寺好好拜拜,替小姐求一份最好的姻缘回来!
顾锦璃躺在内间,如意躺在外间,两人皆心有所思,谁都没有睡着。
夜深静寂,有人熟睡,有人难眠,但谁都想不到京都之中即将要发生另一件大事……
……
傅决最近一直神清气爽,若非不敢在建明帝面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他嘴角的笑定然一刻不落。
特别是从英国公口中得知了他们针对宋府的计划,他心中更是难掩得意。
今日之后,看宋府还如何嚣张。
几个皇子尚未封王,便仍住在皇宫之中。
傅决在宫禁之前回到了宫中,几个皇子都住在前宫南所,住处相距不远,是以时常会打照面。
或许是冤家路窄,迎面正碰上脸色冷沉的傅凛。
两人隔着些许距离,傅凛也看到了傅决,他顿了一瞬,竟瞬间转过身,下意识的要回避离开。
傅决此时却是乐得见傅凛,忙开口唤道:“三皇兄!”
傅凛脚步停住,他肩膀动了动,似深吸了一口气来平缓自己的心情。
傅凛身体略有僵硬,他转过身回头看了傅决一眼,阴沉的脸色在暗夜中显得越发森冷。
“原来是五弟,天色暗沉,我一时倒是没看到。”
傅决扬着唇走上前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神情,“三皇兄是没看到我,还是装作看不到啊?”
傅凛双眸泛着冷光,冷幽幽的道:“我有这个必要吗?毕竟论起装模作样,谁都比不得五弟你!”
“呵!”傅决呵笑一声,神色不恼,“我知道三皇兄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你一般计较的。
六弟马上就要变成庶人了,想想还真是可怜呢,我这心里都觉得有点不好受,更何况三皇兄你了。”
傅凛紧咬着牙齿,鼻中呼出重重的气息,他捏了捏拳,冷淡道:“五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兄弟这么多年,咱们最是了解彼此的脾气。
五弟想笑就笑吧,不过这宫里要看的,还是谁能笑到最后!”
傅凛说完拂袖便走,傅决喊了两声也没能让傅凛停住脚步。
傅决冷笑一声,不屑啐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呢,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笑到最后的!”
傅决负手转身,走了两步却是停下了脚,眉头深锁不展。
他侧头望向了傅凛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不对!”
“五殿下,您怎么了?”身后跟着的内侍恭敬问道。
傅决皱眉,“傅凛不对劲。”
正如傅凛所说,他们兄弟之间最是了解彼此。
傅凛心思狡猾,之前便曾想故意激怒他,从而让他动手而犯错,可今日他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他,这不像傅凛的性子。
而且都这个时辰了,傅凛还出来做什么?
这些怀疑萦绕在傅决的脑中挥之不散,他总觉得傅凛有古怪。
难道说傅凛还能有什么办法救傅冽不成?
一想到傅凛可能还留有后手,傅决就坐立难安,势必要弄个清楚才肯罢休。
想到此处,傅冽对内侍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吩咐道:“派人盯紧傅凛,有任何的动静都要来禀告本宫!”
内侍领命匆匆离开,傅决半眯着眼望着渐沉的夜色,这一次他绝对要让傅凛再无翻身的可能。
华灯初上,傅决却仍然没有歇下,而是靠坐椅上,双手环胸,目光紧盯着燃烧的烛火。
倏然,火焰跳动了一下。
殿门被人叩响推开,内侍脚步匆匆躬身走进,俯首道:“殿下,奴才发现三殿下离开了吉云阁,与身边内侍似往后宫而去。
奴才不敢跟的太紧,唯恐被人发现,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奴才费力听了许久也只似乎听到“宝瑶宫”三个字。”
“宝瑶宫?”傅决一时震惊。
宝瑶宫可以算是这宫中的一处禁地,自珍妃过世,父皇便命人封了宝瑶宫,虽说不曾派重兵把守,却也责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除了打扫宫殿的太监宫女,这么多年以来都无人踏入宝瑶宫一步,包括父皇自己。
珍妃是父皇最深爱的女子,不然也不会珍妃过世多年,依然对宋府恩宠有加。
傅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宝瑶宫?
珍妃是父皇心中的朱砂痣,也是他的一块逆鳞,任何人都动不得碰不得。
多年前,曾有个嫔妃出言不敬珍妃,父皇得知后,当即让人杖毙了那个妃嫔,甚至祸及全家,累及全家入狱。
当时有不少御史劝谏,结果无一例外全被累及。
他第一次见父皇如此震怒,自此之后,在这宫中“珍妃”与宝瑶宫一般都成了宫中禁忌,无人敢言。
事情一旦涉及珍妃,便无法让人放松警惕。
傅决更是心中不安,不停的在殿内踱步。
转了两圈,傅决开口问道:“父皇今日在哪里休息?”
内侍忙回道:“回殿下,陛下今日歇在了永安宫。”
傅决皱了皱眉,如此他便不能去找母妃商议了。
可傅凛显然有阴谋,他不能就这么放任。
沉思了一会儿,傅决拿上了披风便迈步而出,内侍慌忙追上傅决,“五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宝瑶宫!本宫倒要看看傅凛有什么猫腻,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本宫都不会让他得逞!”
内侍听了,连忙劝道:“不行啊殿下,您绝不能以身涉险。”
傅决瞥他一眼,莫不在意道:“你不是看到傅凛身边只跟着一个人吗?那又有何可惧?
在这宫里,本宫无法动用暗卫,他傅凛也一样。
若是你无法保护本宫,本宫养你何用!”
这宫中有犹如暗影般的暗龙卫,他们虽有各自的暗卫,却只敢在宫外动用,在宫里只敢在身边养些会功夫的内侍。
若是傅凛偷偷让暗卫或侍卫进宫,一定逃脱不了暗龙卫的眼线。
内侍见劝阻无用,便只能紧紧跟随,警惕的打量四周。
虽到宫禁之后,前宫后宫间的宫门会被封闭,且有禁军把守,而这个时候便体现出了他们平时拉拢人脉的作用。
傅决没费力气便摸进了后宫,一路来到了宝瑶宫。
昔日的宝瑶宫华美雅致,是仅次于凤鸾宫的存在。
可现在它仍旧伫立在这深宫之中,却透一种荒败残凉之感。
偌大的宝瑶宫,只在宫院中挂着两盏孤零零的灯笼,淡橘色的火光不但不显温馨,反而透着一种诡异的恐怖。
宝瑶宫并无人守卫,宫中也只有两名守职的内侍看管烛火。
厢房的灯熄着,想来是内侍已然熟睡。
可宝瑶宫的寝殿内却透着些许光亮出来。
傅决脚步放轻,缓慢而小心的一点点靠近寝殿。
他示意内侍禁声,自己则是将耳朵贴在了紧闭的殿门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声响。
里面似有两个人,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得极低,但傅决还是能立刻听出其中一人便是傅凛。
“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傅凛低沉的声音似有忧虑。
另一人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殿下放心,这是潘老将军交代的,说是一定能安然救出六殿下。”
傅凛似放心的叹了一声,低低道:“如此便好。”
里面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些许细微的声音传出来,可惜傅决却如何也听不真切。
又过了片刻,才听傅凛又道:“东西既然放好了,那便走吧,本宫还要去永安宫把父皇引来。”
傅决眉头一皱,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忙和内侍躲了起来。
傅决心中疑虑更重,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父皇转变心意,而且这件事又与珍妃有什么关系?
傅决深思了许久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想到傅凛要去永安宫找父皇,傅决便更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进寝殿探个究竟。
傅凛已经离开了一会儿,宝瑶宫静寂无声,安静的让他只能听到自己和内侍的呼吸声。
傅决一咬牙,决定要先进寝宫探个究竟。
不管那里面有什么,他毁掉就可以了!
内侍连忙拦住傅决,警惕道:“殿下稍等片刻,先容奴才进去探查一番。”
傅决点点头,内侍推门而入,点燃了桌上的烛火,靠着这一丝光亮扫视殿内。
见殿内空无一人,也并无危险,内侍才唤傅决进殿。
傅决迈进殿内后,便开始寻找傅凛口中的那个“东西”。
他不敢将殿内的烛火全都点燃,两人只能凭借内侍手中的烛台照亮。
烛火幽幽,跳跃晃动,烛心燃烧,白色的蜡融化滴落在烛台上。
燃烧的蜡烛会散发出一种的味道,只这味道中似还掺杂了丝丝香气。
两人翻遍了寝殿也未发现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反是觉得头晕目眩,眼前景象渐渐模糊。
傅决心中一紧,低呼了一声“不妙”,他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间寝殿,却在下一瞬眼前一黑,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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