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不夜天,主街两侧立着各种摊位,小贩争相吆喝叫***起白日还要热闹数倍。
各色花灯点缀在街道两侧,将京都主街映照的宛若白昼。
姜悦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的这一双眼都不够用了,“上元节最热闹了,只可惜锦儿却不能出来。”
上次宫宴后,顾锦璃几人与姜悦相聊甚欢,便结成了好友,时常一同玩乐。
“涵儿,锦儿到底是怎么伤到的脚啊,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养好?”
“呃……”宋碧涵支吾着回道:“就是……就是她来我家玩,我们两个踢毽子,她就崴到了脚。”
姜悦“哦”了一声,心里只觉可惜。
沈妩却是眯着眼睛看着宋碧涵,总觉得她有事隐瞒。
锦儿医术那么好,若只是崴伤了脚,怎么会这么久还不能出来走动。
这般想着,沈妩略一转眸,开口道:“锦儿与晋大夫相熟,若是晋大夫都治不好锦儿的脚伤,想来她定然伤的十分严重,不如我们一同去顾府看看她吧。”
“别别……”宋碧涵忙伸手拦住沈妩。
望着沈妩犹疑的目光,宋碧涵急得挠了挠头,“锦儿需要静养,咱们就别去打扰了。”
锦儿受了外伤,腿上还缠着纱布呢,她们若是去了定然露馅。
其实直到现在,宋碧涵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那日祖母让她给顾府写帖子,说是请锦儿留宿宋府。
可锦儿根本就不在府中。
她一再追问,祖母才告诉她锦儿竟遇到了刺客,还受了伤。
她当时就恼了,将几个嫌疑人全都列了出来,什么赵文鸢、谢叶蓉都是头号嫌疑人。
祖母怕她坏事,只得又告诉给她一个惊天大秘密。
锦儿竟然就是晋大夫!
这个消息宛若一记响雷将她劈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与锦儿那么亲近密切,怎么就没发现她就是晋大夫呢!
更要紧的是……既然锦儿就是晋大夫,那就说明温凉抱着的那个人就是锦儿啊!
妈呀,太乱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脑容量这么小。
她看了一眼沈妩,眼中满是羡慕,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啊。
像她就可怜了,她既要保守秘密,还要努力帮锦儿掩护,更要命的是,三哥交给她的任务她好像完不成了。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和温凉比,三哥输的不要太惨!
沈妩被她看的莫名奇妙,心里却越发断定宋碧涵有事瞒她。
宋府大公子宋连见她们几个人停了下来,便道:“你们怎么了,不去前面逛逛吗?”
“去呀,我们这就去!”宋碧涵生怕沈妩再问些别的,忙拉起沈妩和姜悦就往前挤。
“涵儿你慢着点,别走丢了!”宋连紧跟在后面,目光不敢离开三个女孩片刻。
姜悦是独生女,沈妩倒是有兄长,只腿脚不便,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宋连身上。
宋连轻叹了一声,他今日本是要与友人相聚,望月饮酒好不自在,可现在却只能陪护妹妹还有妹妹的好友。
希望沈世子的伤快点好起来,明年这个任务还是推给他吧!
“咦,那不是婉璃妹妹吗?”宋碧涵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顾婉璃。
“婉璃妹妹!”
顾婉璃听到有人唤她,踮着脚四下张望,待看见宋碧涵几人,忙笑着挥手。
只她的两只小手里握满了东西,一只手里捏着一个糖人,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糖葫芦。
“三位姐姐,你们要不要吃糖葫芦和糖人,我让我大哥再去买!”
顾承晰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过才出来片刻的时间,他的两只手里已经提满了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再买糖人和糖葫芦了好吗?
宋连看他一眼,深有感触。
这哥哥不好做啊!
宋碧涵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不过你也小心点,这里人这么多,当心被竹签扎到。”
“嗯!我知道啦!”顾婉璃乖巧点头,那模样任谁看了都想揉揉她的头,而宋碧涵也的确这么做了。
看着她们亲昵的模样,顾叶璃心中泛起了阵阵酸意,仿佛在吃山楂的是她一般。
几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顾叶璃四处眺望,只她的视线并未落在街边的花灯上,而是在一张张人脸上划过。
她望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她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承晏,转了转眼珠,似随口问道:“二哥,你们兵马司今日没有设酒局吗?”
顾承晏摇了摇头,“没有。”
“哦。”顾叶璃低低应了一声。
若兵马司未设酒宴,温凉公子应是无事才对,难道他是嫌街上吵闹,不打算出来吗?
顾叶璃失落的垂下了头,想见他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顾承昌一看到沈妩几人,立刻来了精神,一有机会便旁征博引,大秀自己的才华。
只宋碧涵和姜悦对这吟诗作对一向没有兴趣,两人只顾着摆弄路摊上的小东西。
只沈妩怕他尴尬,偶尔随口应上两句。
李邺并不识得几人,便低声询问顾承晰。
待得知她们的身份后,李邺心中了然。
这位碧衣小姐出口成章,随口的两句应答就能看出她过人的文采来,原来竟是承恩侯府的沈小姐。
他远在平州都听说过承恩侯的一双儿女天资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你们看,前面围了那么多人,一定是秦记香烛铺的花灯,咱们快过去看看!”顾婉璃咬下最后一个山楂,便欢快的朝着人群跑了过去。
秦记香烛铺是京都最大的烛铺店,他家的蜡种类繁多,且擅长雕刻各种花样,特别受女孩子喜爱。
每年上元节秦记香烛铺都会推出各种各样的花灯,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且每盏花灯只有一个。
但是他家的花灯不卖,只能靠猜灯谜赢取。
谁若是有喜欢的花灯就要先交一钱银子,然后会有小厮呈上灯谜。
最先猜出所有灯谜的人才能得到花灯,且灯谜的难度会根据花灯的大小繁简有所调整。
顾婉璃挤到了人群里,望着台上那一盏盏花灯,杏眸睁的溜圆,里面溢满了光彩。
秦记香烛铺不仅蜡烛做的好,花灯也做的好,比起别人家的不知强上多少。
她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一只小白兔的花灯上。
那只白兔花灯只有巴掌大小,赤色的琉璃为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让人一看就喜欢的紧。
“我要猜那只白兔灯的灯谜!”顾婉璃踮着脚递给店家一钱银子,拿到灯谜后,便忙迫不及待的打开。
白兔灯一共有五条灯谜,且一条比一条难。
顾婉璃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许久才终是被她猜出了所有灯谜。
她连忙拿起一旁的笔,将灯谜答案写在了纸上,可当她满心欢喜,握着答案颠颠的跑到店家处时,却发现他拿起那盏白兔灯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六皇……六哥,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兔子灯,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那种猛虎灯。”
傅冽身穿一身暗红色的锦衫,外罩一件玄狐披风,容貌恣意张扬,手中却提着一只小小的白兔灯,这不伦不类的样子逗得傅凝忍不住发笑。
傅冽瞥他一眼,冷冷道:“俗不可耐!你的品味真是有够差劲的。”
其他的花灯都太俗气了,也就这个还顺眼点。
傅凝抽抽嘴角,强自忍笑。
他品味差他认了,可他不提花灯啊!
满大街的人,估计也就傅冽一个男子提着个灯到处走。
傅冽正欣赏着手中的战利品,突然察觉有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定定落在他身上。
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粉色袄裙的少女,她梳着堕马髻,亮泽的乌发上插着一支编珠桃花簪,宛若一株俏生生的花树。
只她的一双杏眸中噙满了波光,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白兔灯,瘪着嘴不停的喃喃着,“我的白兔灯,我的白兔灯……”
傅冽挑了一下眉。
他认出她来了,她不就是那个投壶极差的顾府小姐嘛!
不对,不应该用差来形容,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他向右挪动了一下花灯,顾婉璃的视线便飘向了右边。
他又向左摆了摆花灯,她的视线便跟着向左。
那样子就好像小白兔见到了胡萝卜,视线如何也移不开了。
“你想要这个灯吗?”傅冽晃了晃手中的灯,开口问道。
顾婉璃惊喜的看向了傅冽,眼中瞬间泛起了光彩,她用力的点头,“六殿下,你可以把这个让给我吗,我给你钱。”
顾婉璃说完忙从钱袋里掏出一钱银子,双手呈给傅冽。
傅冽瞄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白兔灯,“你就这么想要?”
“嗯!”顾婉璃忙不迭的点头,嘴角翘起一抹甚是好看的弧度。
傅冽亦翘了翘嘴角,含着笑淡淡道:“不给!”
顾婉璃愣住了,她的双手仍举在傅冽面前,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钱银子。
她茫然的看着傅冽,明亮的杏眸中满是不解。
然后她就在傅冽的眼中看到了戏谑。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把花灯让给自己,他根本就是在戏耍她!
委屈、羞愤化作了水雾萦绕在她眸中,长睫微动,颗颗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
在璀璨灯火的映照下,泪珠泛着闪闪光芒,似耀眼的宝石嵌在了她的脸上。
“六哥,你把人家姑娘弄哭了!”傅凝一向怜香惜玉,最是看不得傅冽这“辣手摧花”的毛病。
“我……我没想弄哭她啊!你你你怎么就哭了!”
傅冽也急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婉璃却是鼻子泛酸,如何也止不住眼泪。
她拼命的想忍住哭,一遍又一遍用袖子抹脸上的泪,可她心中的委屈怎么也化解不开。
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花灯,好不容易猜出了所有的灯谜,可最后这花灯却被人抢走了。
这样也就算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动作慢。
可他怎么能这么戏弄她,让她误以为看到了希望,结果却只是一场笑话。
顾婉璃越哭越凶,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有两个大妈偷偷打量,交头接耳的道:“这小姑娘怎么哭的这么可怜呀,怪叫人心疼的。
一定是那个男的给这姑娘委屈受了,真不是东西!”
“可不咋的!那小姑娘一看就个乖巧懂事,那男的该不会是无赖欺负人家姑娘了吧!”
傅冽:“……”
长没长眼睛,有他这么英俊潇洒高贵不凡的无赖吗?
“你别哭了行不行?”
傅冽走到顾婉璃身前,修长的身姿将顾婉璃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剑眉星目,张扬恣意,落在顾婉璃眼中,却只觉得他好凶。
他戏弄她,居然还威胁她,好委屈……
顾婉璃哭的更凶了。
那两个大妈见了,看着傅冽的眼神更加不善。
“你看见没,他居然去恐吓人家姑娘了,果然不是个好人啊!”
“我刚才在附近看到了官差,咱们去报官吧!”
傅冽:“……”
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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