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嫌弃的甩开了暗二。
暗二心中委屈,不就是碰了一下手嘛,主子怎么一副踩到了狗屎的模样。
“你最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温凉脸沉如冰,眸中杀气四溢。
暗二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却是不怎么虚。
他的理由可是很充分呢!
“主子,是二公子和几位殿下又打起来了!”
温凉眸光一沉,京中的生活果然太悠闲了,他们几人这么好战,派到边境正合适。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再逛一会儿就回山上吧。”
暗二悄悄看着,心思百转千回。
主子明明很生气,可与灵毓县主说话时却还是温柔耐心,这待遇果然不是别人可比的。
顾锦璃颔首,“你快去看看吧,不用担心我。”
这弟弟果然能惹祸,相比之下还是乖巧的妹妹好。
佛堂外围满了人,佛堂里却是空落落的。
之前急着上香的人此时都围在外面看热闹,毕竟这佛祖不会跑,热闹错过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傅凛见周围挤满了人,沉着脸色压低了声音对傅冽道:“别使性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若是在这惹出什么事端,定然又会被父皇责罚。
“可他踩伤了我的小兔子,他必须给我道歉!”傅冽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不肯罢休。
傅决冷笑一声,莫不在意道:“六弟莫要胡闹了,你这兔子冷不丁跳过来谁能注意得到,要怪也得怪你自己没护好它。
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喜欢,改日我给你弄一窝来!”
“谁要你的狗屁兔子,你的兔子能和我的比吗?快给我道歉!”
“五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亲眼看见你踩伤了六殿下的兔子,怎么还能含血喷人呢?
不然你和我打一场,若殿下输了你就给六殿下道歉,我输了就随便你怎么着!”上次没能亲手打到傅决,他一直觉得遗憾。
这次若是再把傅决揍了,温凉还不一定怎么感激他呢!
“温阳,我忍你许久了,你别得寸进尺!”傅决狠狠咬牙。
平阳王府的公子又如何,他可是皇子,温阳以下犯上,就应该杖毙才对!
温阳摸了摸鼻子,耸肩一笑,“那你别忍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温阳。”
一道清冷的嗓音自人群后响起,让人不由想起了山巅雪,云间月,清贵疏冷。
人群自觉散开,温凉迈步而来,屏退了人群和嘈杂。
“怎么回事?”温凉只望向温阳,淡淡问道。
傅凇见温凉来了,连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本就是兄弟之间的一点口角,不碍事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快把你弟拉走吧,可千万别再跟着掺和了。
以前六弟一个就够闹腾的了,如今又来了一个你骂架我叫嚣,你打架我递刀的温阳,就更是失控了。
温凉听了,微一颔首。
傅凇心口一松,好在温大公子是个明事理的。
“温阳说的不错,五殿下的确应该道歉。”
傅凇:“……”
“温凉,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傅决冷笑看着温凉,不屑道:“就算你是兵马司指挥使,也无权来指使本宫。”
温凉再如何得父皇宠幸,终究是外臣,身份如何也及不上他。
温凉淡淡迎视傅决,声音平静无波,“五殿下误会了。
我无权干涉殿下,只是此乃佛门净地,今日又是万佛寺法会,佛祖心怀悲悯,润泽万物。
这兔子也是天下生灵,受佛法庇佑。
佛会之意乃是祈求上天佑我大梁,若是惊扰佛祖,怕是于我大梁社稷有损。”
“温凉,你少夸大其词!”
傅决怒声叱道,然而围观众人却是纷纷点头应和,觉得温凉说的十分在理。
“去年年末京中一起烧了两场大火,也许就是上天示警,若是再惹佛祖不快,怕是会降罪我等啊。”
“谁说不是啊,咱们百姓的日子本就难过,这若是佛祖不肯庇佑,有个天灾人祸咱们可怎么过啊!”
来万佛寺祈福的亦有许多百姓,他们一听温凉如此说辞,心中忧虑不已。
见一众愚民被温凉蒙蔽,傅决的胸口气得闷疼。
这等荒谬的言辞他们也会信?
他还想与温凉理论,可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看着他的目光渐渐从敬畏变成了怨怪,傅决心中一寒。
民心为水,可载舟可覆舟。
虽说他们多愚昧无知,可他不能不在意民心。
谁敢保证哪年没个水灾旱情,这若是全都怪在他身上,他还真是有口难辩。
道歉丢脸面,不道歉又怕失了民心,傅决正进退两难,蒋欣阮款款走上前来含笑对着傅决福了一礼。
“五殿下,恕臣女多嘴,您为兄,六殿下为弟,既是您更年长,理应谦让六殿下一些。
那小兔子是六殿下的心爱之物,它受了伤六殿下自是难过,您就多体谅体谅六殿下吧。”
傅决欣慰的看了蒋欣阮一眼,经她这般一说,他再道歉便成了谦让傅冽,既解了围又全了自己的脸面。
他笑着拱手一礼,看着傅冽道:“六弟,今日对不住了,改日哥哥再给你寻一窝小兔子来!”
傅决说完,转身离去,蒋欣阮含笑与几人行了一礼,才追随傅决离开。
傅冽冷哼一声,犹自气恼,暗暗嘟囔道:“假情假意!”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你今日若是再敢惹事,我定要母妃罚你!”傅凛恨铁不成钢的怒瞪傅冽。
他这个弟弟除了招灾惹祸,一样正事没做过,母妃说的对,应该让他早些成家了。
傅冽忿忿不平,却又不敢与傅凛顶对,只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的离开。
傅凛无奈摇头,目光落在温凉身上,含了两分笑意,“多谢温大公子帮六弟言语。”
“三殿下不必如此,我不过就事论事,无相帮之心。”温凉说完,幽幽的看了温阳一眼。
温阳打了一个激灵,跟着温凉离去。
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散开。
傅凛眯着眼睛望着温凉的背影,眸色深沉。
懂得利用民心逼迫,傅决远不是温凉的对手。
所幸温凉与傅决不和,若是与这样的对手为敌,便是他也没有把握。
温阳颠颠的跟在温凉后面,不论他怎么叫,温凉都不予以理会。
温阳气沉,快走了两步赶到温凉身前,梗着脖子道:“温凉,我与你说话呢,你怎么装听不着啊!”
温凉顿住脚步,斜睨了他一眼。
“温凉,你生气了?可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
温阳觉得委屈,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他和灵毓县主出气,结果温凉竟是与他置气。
温凉牵动嘴角,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不知我为何恼你?”
温阳不明随意,一脸困惑。
温凉摇头叹气,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是我错了,你本就蠢,我不该怪你的。”
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让傅决吃闷亏,温阳却偏偏选择动手这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不是蠢又是什么?
温阳则更是懵了,歪着头不解其意。
他蠢吗,他觉得自己挺聪明呀!
……
傅决和蒋欣阮漫步走到了后山。
“表妹,今日多谢你为我解围。
那温家兄弟着实可恶,还有那傅冽,我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傅决恨得咬牙切齿。
他最近几次倒霉都拜这几个混蛋所赐,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表哥何必与我客气,能帮到表哥,是欣阮的福气。”蒋欣阮柔柔一笑,温婉美丽。
傅决看着青梅竹马的表妹,态度也柔和了下来。
表妹的性要比临安郡主好多了,真不知道母妃在想什么,竟是非要他娶临安那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蒋欣阮抿抿唇角,笑着笑着却是落起了眼泪,眼中水雾朦胧,哭的梨花带雨。
“表妹,你怎么哭了?”
蒋欣阮掩面而泣,哀伤不已,“我突然想到了哥哥……”
傅决听了也是一叹,表哥曾是他的一大助力,谁能想到他竟是当街遇刺。
“你别太伤心了,外祖父已经派人去南疆寻药了,用不了多久表哥就能康复。”
傅决不咸不淡的劝慰对于蒋欣阮来说没有半分作用,她轻轻拥进傅决怀中,香肩微颤,“可是我好怕,我怕哥哥再也康复不了。
最近几个堂妹时常奚落于我,说哥哥若是康复不了,我就再也不是英国公府最尊贵的小姐了,还说表哥你以后也不会再理会我了。”
“别听他们胡说!”傅决抚着她的背,劝慰道:“我的亲表妹只有你一人,她们算什么,不必理会他们!”
“表哥。”蒋欣阮楚楚含情的望着傅决,眸光晶莹,“可是她们时常这般奚落我,我又不想惹得祖父父亲为难,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傅决一时陷入了为难,他总不能在外面给她找个房子,那样成什么了。
见傅决不说话,蒋欣阮抽泣两声,垂首娇羞的问道:“表哥,你曾说过会娶我为妻,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傅决愣了一下。
蒋欣阮见此,泪水更是扑落落的流,“原来表哥也是在诓我,你当真不愿理我了。”
“我没有,你别误会。”傅决对自小一同长大的表妹是真有几分喜欢,是以也格外宽厚些,,“这种事终究还是皇祖母和母妃说的算,我没有办法做主。
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回去后会与母妃说的。”
相比临安郡主,他还是更愿意迎娶表妹。
蒋欣阮不再逼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倚靠着傅决的胸膛,眸光却是一片冷静。
她必须早为自己打算,哥哥的伤怕是难以痊愈了。
她只有一个嫡兄,待他日父亲继承国公府,最后得利的只怕会是那几个庶兄庶弟,到那个时候后院那几个小蹄子只怕也会觊觎表哥。
她只有早些嫁给表哥,早些立足,才好争上一争。
……
山下的庙集格外热闹,宋碧涵几人都是爱玩的性子,穿梭在人群中也丝毫不嫌疲惫。
顾锦璃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几位夫人会担心的。”
宋碧涵不怀好意的看着顾锦璃,挑眉笑着问道:“你是怕我母亲她们担心,还是怕那个人担心啊?”
“啊?哪个人啊?”姜悦听了一耳朵,便连忙问道。
宋碧涵一脸坏笑,用胳膊肘撞着顾锦璃道:“你问锦儿吧!”
顾锦璃只牵唇笑笑,看着一脸疑惑的姜悦道:“悦儿,待我回去后把涵儿的那份面膜让给你。”
“好呀!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点都不好奇,我什么都不不想知道。”姜悦瞬间叛变,将宋碧涵一脚踢开。
“锦儿,你好卑鄙啊,你总用面膜威胁我。”宋碧涵不悦的撅起嘴。
没想到她们中间最厉害的竟是锦儿,居然一下子抓住了她们所有人的命脉。
众人闻后皆笑,簇拥着彼此往回走。
“大姐姐,我先去唤二姐姐!”顾婉璃说完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将顾叶璃从马车里叫了出来。
顾叶璃沉闷的低着头,神色萎靡,看着倒当真有两分病态。
几人正欲回寺里,突然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传来。
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领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沿路乞讨,许是人多挤到了孩子,那孩子捂着脚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太太急得不行,却怎么都哄不好。
路人有人报以同情,有人目露嫌弃,但都远远避开,没有人走上前去。
顾锦璃见那孩子捂着脚踝哭泣不已,便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太太一见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过来,心中慌张,忙道:“我们不是有意惊扰小姐,我这就把我孙儿抱走。”
“先别动他,让我看看。”
顾锦璃说完便蹲下了身子,在老太太错愕的注视下将孩子的破烂的布鞋脱下。
孩子的脚踝又红又肿,顾锦璃蹙了一下眉,对老太太道:“孩子崴伤了脚。”
老太太听了更是不安,她们连饭都吃不起,哪里有钱看病。
顾锦璃看着满脸眼泪的小男孩,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温柔舒缓的笑,“你喜欢吃糖吗?”
小男孩脸上挂满了泪,他抬起脏兮兮的小手去擦,将脸擦成了小花猫。
他怔怔的看着顾锦璃,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头。
顾锦璃抬头望向顾婉璃,顾婉璃会意,忙将自己刚买的雪片糖送给了小男孩。
顾锦璃见小男孩的手脏兮兮的,便拿出帕子帮他擦干净,才又将雪片糖递给他,笑眯眯的道:“你尝一尝。”
小男孩看了顾锦璃一眼,见她笑容温柔,不像别人那么凶巴巴的,便壮着胆子拿了一片糖放入口中。
雪片糖甜滋滋的,入口即化,好吃极了,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正全心全意的享受着美食,脚踝却突然一阵剧痛,疼的他眼泪又流了出来。
可他没哭出声来,因为他嘴里还含着甜甜的糖,他不舍得吐出去。
“还疼吗?”
顾锦璃柔声问道,小男孩下意识扭了扭脚踝,才发现刚才根本动不了的脚踝现在好了许多。
“不疼了……”
小男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顾锦璃将一包雪片糖都塞给了他,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才对他的祖母道:“他的脚伤还需要静养两天,你再带着孩子去济善堂抓副药,那里不会收你们银钱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老太太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姜悦和顾婉璃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特别是顾婉璃,简直惊讶极了,“大姐姐,你什么学会给人看病了?”
“呃……无意间看过一本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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