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竟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孩童都处置不了吗?”裴逸明望着躬身的汉子,怒声叱道。
“公子,事情本进展的十分顺利,可谁曾想半路上蹦出来了一个富家公子帮着苏致说话,属下若是再动手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苏致若在这个时候被人蓄意伤害,众人第一个怀疑的便会是同样有状元之才的裴逸明。
所以男子才会特意找个借口与苏致争执,这样就算伤了苏致,众人也不会往裴逸明的身上想。
“哪家的公子?”裴逸明眸光阴冷,削弱了他身上的书香之气。
“奴……奴才也不知,奴才只知道他好像姓宋……”
“宋?难道是工部尚书府上?”裴逸明自言自语着。
见男子正垂首悄悄望他,裴逸明气不打一处来,“滚!没用的东西!”
男子不敢再招惹裴逸明,忙不迭的弯腰离开。
裴逸明眯了眯略有上扬的眼,眼睑遮住了眸中的寒光。
他与平州解元李邺不同,他自幼便得才子之名,江南又是书香之地,他这个解元的含金量要比李邺高出不少,可他没想到此番会试他竟输给了一个寒门子弟。
苏致是寒门学子,不可能有门路收买考官,他必有过人的才学。
虽说他就算不中状元,未来的仕途也不会受到影响,可他不能给苏致连中三元的机会。
状元不稀奇,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向来被世人称为文曲星下凡,届时哪里还会有榜眼探花的风采。
他与苏致虽无私怨,可他不能任由苏致挡了他的路。
裴逸明眸光更冷,不行,他决不能让苏致参加殿试!
……
顾老夫人本以为王夫人定会毫不犹疑的答应她,可没想到过了两日竟还没得到王夫人的消息,顾老夫人正是纳闷,忽有丫鬟来报,说是王夫人已替她安排妥当,准许她前去大理寺探望被关押的李家女眷。
顾老夫人得意笑起,她就知道王夫人一定会卖她这个面子。
毕竟他们顾府可是平阳王府的姻亲,哪里是一个区区大理寺少卿能比的。
转眼已到殿试之日。
今日又是个万人空巷的日子,殿试的一甲结果会当即宣布,也就说殿试之后他们便能立刻知晓新科状元的身份。
不仅能看到状元郎游街,运气好还能看到一些开放的人家榜下捉婿,可谓热闹至极。
因着顾承晰有幸面见圣上,参与一甲角逐,是以这日顾府众人都早早去了雅清茶楼等待结果。
只她们却是不知,在他们走后,一直讲究龟养之道的顾老夫人竟偷偷从侧门乘着马车离开。
大理寺专门负责羁押罪臣及其家眷,是以大牢内倒也还算得上干净,只依然有一种不见天日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王夫人并没有前来,而是由一个看守犯人的狱卒领着顾老夫人去见李家人。
顾老夫人心下有些不满,这个王夫人竟不知陪同,真是不会来事。
“就是这了,老夫人有话请快些讲,莫要为难小的。”狱卒说完,便退让一边,由得她们说话。
顾老夫人皱了皱眉,对这个同样没有眼力的狱卒表示不满。
狱牢中有些昏暗,顾老夫人眼神本就不大好,她眯着眼睛向牢中张望半晌,才认出蜷缩在稻草堆上的老妇便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二堂妹。
“二堂妹。”顾老夫人低低的喊了一声。
稻草堆上的老妇人挪动了一下身子,向牢门口望了望,李老夫人脸色灰白,头发凌乱,哪里还有曾经那飞扬的精明劲。
“大堂姐?”李老夫人竟一时不敢确信。
“是我,二堂妹你还好吗?”顾老夫人心中一时感触颇多。
她们争了一辈子,本是不相上下,谁曾想到两人有朝一日身份竟如此悬殊。
她的命可真是好啊!
李老夫人撑起身子站起起来,脚步虚晃的走向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穿着一身祖母绿色的衣衫,料子平整柔顺,一看便是新做的,头上更是插满了珠钗,满身的贵气在这狱牢之中显得是如此刺眼。
李老夫人眯了眯眼睛。
“短短时日不见,二堂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顾老夫人痛心疾首。
李老夫人没说话,静静看着顾老夫人表演姐妹情深。
“二堂妹,咱们姐妹多年,我如何忍心看你这副模样。”顾老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已托了门路,待你们流放时我会偷偷把你接回府中。”
李老夫人麻木的表情终是有了些许变化,她张了张嘴,讷讷道:“那楚楚和茹茹……”
顾老夫人不赞同的看着她道:“我能救下你便已是万幸了,哪能救得了那么多人。
她们还年轻,以后总还有机会,可你这身子骨哪经得起折腾啊!”
顿了顿,顾老夫人又说道:“如今咱们府上已经是伯府了,承晰今日又去参加了殿试,很有可能中个状元榜眼回来。
温凉这次在平州又立了大功,陛下定会重重赏赐,所以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顾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李老夫人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来落井下石与她炫耀罢了。
“老夫人,还请您快着些。”狱卒前来催促。
顾老夫人翻了狱卒一眼,又对李老夫人道:“我今日来就是提前知会你一声,免得你自暴自弃,不顾及自己身子。
你安心等着,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顾老夫人细细嘱咐了一番,才在狱卒的催促下离开,临行还不忘狠狠瞪了狱卒一眼。
这么没眼力见的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顾老夫人昂首挺胸的离开,宛若一只骄傲的老孔雀,全然没看到李老夫人那怨毒阴冷如鹰隼般的眸光。
狱卒送顾老夫人离开时,迎面正遇见另几个狱卒,其中一个狱卒就因在众人面前揭露李家恶行,还得了暗二的一锭银子。
他顿下脚步看着顾老夫人,又眯着眼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抬手招身边人道:“你去打听答应那个老太太是哪家的?”
看她应是从关押李家女眷的方向而来,可李家在京中除了永宁伯府似乎没有别的亲戚。
上次他不过多说了两句话,便得了一锭银子,那可是他三四个月的饷银。
温公子出手阔绰,若有机会能帮温公子办些事也是不错。
不过是问句话的事,若真有什么消息,许是他还能得到不少好处。
……
街道两侧皆围满了百姓,各个茶楼酒馆也皆爆满,只为能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有小贩沿街叫卖瓜子花生,冰镇的凉茶,收益不菲。
众人摩肩接踵,城内自上元节后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
秦俢特意留下了雅清茶楼最大的一间雅室,顾府众人还有平阳王一家齐聚一堂。
平阳王妃与顾大夫人顾二夫人热情的说着话,三个女人从养生问题一直聊到了教养儿女上,场面一时变成了互夸大会。
“顾府不愧是书香门第,锦儿和三小姐都百里挑一的姑娘,真真是讨人喜欢。”平阳王妃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顾大夫人两人听得自是欢喜,特别是顾二夫人,女子有几个嫁人后没被婆婆磋磨过的,而平阳王妃对锦儿是实心实意的好,身为母亲,有什么比孩子过得美满幸福更值得高兴的。
“王妃才是教子有方,贵府两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不知叫京中多少人家羡慕呢!”顾大夫人笑盈盈的说道。
锦儿是王妃的儿媳,王妃如何夸都是人家自家的事,二弟妹能坦然听着,她却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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