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可还用小的们帮忙了?”
蒋氏被个芝麻小官怼得心口憋闷,不再理会他,只对温二夫人道:“你们先去我的别院住下,等再过些时日便将你们接回来。”
大理寺主簿讥讽的勾起嘴角,心里明镜似的,配合着蒋氏的表演道:“那可真是恭喜老王妃了,届时老王妃若需要我等帮忙,还请尽管开口啊。”
说完,他招呼着众人前去喝酒,春风得意的笑显得蒋氏等人越加惨淡。
乾坤殿中。
建明帝与平阳王对坐饮茶,良久,建明帝开口问道:“真的要走了吗?”
“嗯。南阳城不能没有统帅。”平阳王淡淡回道。
“可待那日阿凉应该希望有你在身边吧。”毕竟阿凉喊了他近二十年的父王,此等大事,有他陪着,阿凉应也更会安心。
“不了,比起阿凉,南阳城更需要我。”平阳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仿佛杯中之物是最烈的酒。
建明帝见了,挑了挑眉,“怎么?舍不得了?”
平阳王紧紧抿唇,本就冷峻的容颜寒的宛若冰雕。
建明帝呵笑出声,“这种事你羡慕不得,要说还是朕的血脉好,这般优秀的儿子你得不来。
不过说实话,温阳那小子也不错,就是傻了点,但是像你!”
平阳王“蹭”的站起身。
建明帝警惕的随之起身,后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胡来啊,等阿凉认祖归宗你可就没用了,届时莫怪我卸磨杀驴。”
“就凭你?”
平阳王冷笑两声,化手为钩,抓住了建明帝的肩膀。
未等建明帝回过神来,平阳王便来了一记过肩摔。
可平阳王还是顾及分寸的,建明帝身上有伤,他不会真摔他,只想吓吓他解恨。
可建明帝却在摔倒的瞬间,一把抱住了平阳王的双腿,“又是这招!我告诉你,你这招我早就破解了!”
于是,只听殿内传来“咕咚”两声巨响。
候在门外的内侍们听得心惊胆战,忙小声问道:“陈总管,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陈总管甩了甩袖子,莫不在意道:“除非陛下喊救命,否则便全当没听到。”
“这……”
几个小内侍面面相觑,但见陈总管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话。
陈总管早已习惯了,这两人从年少时期一直打到现在,也不知道两个彼此看不上的人是如何成为至交好友的。
乾坤殿中大咧咧的躺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大梁的九五至尊,一个是铁血铮铮的王爷统帅,两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若被老臣见到,定会被骂一句不成体统!
两人望着屋顶金棚,忽的齐齐扬起嘴角。
多年前,两人还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他们已成为了可主宰一个国家的上位者。
庆幸的是,他们容颜已改,但曾经的信念与感情未变分毫。
纵使他们的模样已回不去少年,可他们的心依旧停留在那个鲜衣怒马的午后。
“温冀,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这一路他弄丢了很多人,唯有温冀始终在他左右。
“嗯。”平阳王回答的依旧冷淡,他似也觉得这般回答有些敷衍,便又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死。”
建明帝皱眉,“你怎么敢断定就是我先死?”
平阳王坐起身,抬手在建明帝的伤口上轻轻一弹,瞬间疼的建明帝扭曲了五官。
“太弱!”
建明帝气得牙根直痒,“温冀,有种你一辈子别受伤,否则我定会还回去!”
“随你。”平阳王起身,拂了拂灰,“我要回府了,明日我就不进宫了,起早启程。”
建明帝也想起身,可他怕扯到伤口,所以使不上力。
温冀嫌弃的皱了皱眉,将手伸给建明帝。
建明帝扬唇,借着平阳王的手劲利落起身。
“温家二房都被我赶出去了,就算温凉夫妻搬出王府,你也不用担心温阳被人算计。
你放心,温阳这个世子比你坐的稳!”
平阳王点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们效忠英国公,为何不将他们一同杀了?”
建明帝笑得高深莫测,“人活着才有求,而若求不得,便会心生怨怼,她们活着比死了有用。”
钟树禀告说温平应是知晓当年之事,若他知晓,那蒋氏便必然知晓。
暂且留之一用。
这些阴诡之计平阳王不擅长,也不想问,但他相信建明帝。
平阳王请辞离开,建明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唤住他。
“温冀,战场无眼,小心些,别死在朕前头。”
平阳王没有回头,只摆了摆手。
建明帝摇头笑笑,这个犟驴走了也好,以后也就没人与他抢儿子了!
……
没有了二房的平阳王府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一家人围坐屋内吃着团圆饭,近日来所有的紧张焦虑尽被驱散。
饭后,平阳王开口道:“阿凉,你和锦儿留下,我有话与你们说。”
温阳:“……”
说的这么婉转做什么,除了温凉和大嫂,这里不就剩下他了?
干脆说温阳你出去一下不就得了?
温阳寒着一张脸退了出去,心里却好奇的要命。
父王到底与温凉大嫂说了什么?
而这种好奇在次日送平阳王夫妇离开的时候,更被无限放大。
天蒙亮平阳王下令队伍出发,温凉几人将平阳王夫妇送至大门前。
温阳觉得这很正常,父王是南阳城的统帅,自要回去。
以后等温凉承了世子位,他们一家就可以回去团聚了。
可温凉顾锦璃两人却突然双膝跪地,郑重叩首。
温阳看得一脸怔愣。
两人跪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这样是不是显得他太不孝顺了?
温阳的膝盖弯了弯,却又绷直了,他这个时候再跪感觉更怪。
温凉两人郑重的叩了三个头,温凉抬头望着冷峻如山的平阳王,望着眸中泛泪的平阳王妃,深深唤了一声,“父王,母妃。”
下次再见,他便不再是平阳王府的公子了。
小时候他心中怨过,为什么所有人都有父亲母亲,只有他没有。
可现在他只有感激,因为他们让自己有了一个完整的童年,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是他们让他与别的孩子享受到了同样的生活。
平阳王妃已泪如雨落,她扶起温凉两人,拍着温凉的手道:“好孩子,日后,多加保重。”
高处不胜寒,那个位置只会比现在更加危险艰难。
温凉颔首,“母妃放心,您和父王也要保重身体。”
“嗯。”平阳王妃哽咽着应了一声,用帕子轻轻拭泪。
平阳王走过来,抬手拍了拍温凉的肩。
这位父亲向来言寡,但却将这个家呵护的很好。
“在京中若不开心,便来南阳城吧,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就算有朝一日他们一个为君一个为臣,可在平阳王心中,温凉永远是他的大儿子!
平阳王夫妇的车驾渐渐驶远,顾锦璃眼圈泛酸,心中感触颇深。
温阳望着父母远去的车队,看了看永远清冷的温凉,看了看哽咽拭泪的顾锦璃,他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他长得就那么不起眼吗?
父王母妃与温凉说了那么多,他就不值得交代一句吗?
长子和次子的待遇真的就差这么多吗?
惆怅……
……
建明帝在清洗朝廷之后,便是重新任命官员。
顾大老爷等一众在朝廷危机之际,敢于挺身的大臣皆得到了封赏。
新科状元苏致因约束学子有功,被建明帝封为礼部郎中,榜眼孙桐之因协助有功,被封为翰林院侍讲。
两人虽只是小小从五品,却能正式参与朝廷各项事宜,比起历代苦熬资历的状元榜眼,简直幸运太多。
魏岳谋逆,御林军群龙无首。
众人本以为建明帝会将御林军统领一职交由温凉,毕竟他已是御林军副指挥使。
可出乎意料的是,建明帝竟将御林军指挥使一职交给了沈染,并将兵马司的指挥权交给了温阳。
这简直是将温凉所有的权力全部架空。
众人暗暗揣摩,虽说陛下选择相信平阳王,但对温凉终究还是存了嫌隙。
只英国公傅凛心中一清二楚。
明面上建明帝的确夺了温凉的权,可实则安排的人手却仍旧是温凉一派。
他这是在铺路,只等着这条锦绣之路铺好,温凉便可踩着这条路,干干净净的登上那个位置。
傅凛不甘,难道他就真的没有办法除掉温凉了吗?
与他所想一致的还有英国公,当英国公得知建明帝曾单独传宣亲王进宫后,便知事情紧迫。
他请宣亲王出来喝茶,却被宣亲王以身体不适尽数推了。
“这老家伙定是被傅棱蒙骗,决心站在他那边了!”宣亲王怒拍桌案,气恼不已。
沉思许久,英国公大步行至桌案前,落笔写了一封信,小心封上蜡印,交给管家道:“给郡王妃送去,让她尽快送到箫素手中。
切记,不许她私自打开。”
温凉一事暂不能让傅决他们知道,否则他们定会因乱生事。
英国公府如今四面楚歌,既有北燕这个盟友,何不拿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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