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决和箫素的事情闹到了乾坤殿,箫拓这个兄长听闻后立刻进宫为自家妹妹讨要说法。
建明帝心里明镜似的,可傅决当众轻薄了人家姑娘,自要给人家一个说法,莫说箫素还是个公主了。
建明帝为难的扶额,长长叹息,“此事傅决确有责任,可他的本意是好的,况且他与郡王妃又琴瑟和谐,朕总不能让他停妻另娶,你们看……”
蒋欣阮弯唇,得意的扫了箫素一眼。
别以为她是公主就能取代自己的位置,她没有过错,谁也不能夺走她郡王妃的位置。
箫素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抽噎未止,善解人意的道:“郡王对我有救命之恩,郡王妃又对我向来宽厚,我怎能毁他人姻缘。”
箫素是个姑娘家,只能言尽于此,剩下的便交由箫拓交涉,“大梁陛下,吾王有心与大梁结成秦晋之好,但亦不想做毁人姻缘之事,听闻大梁有平妻之说……”
“妄想!”蒋欣阮忿忿的打断了箫拓,咬牙切齿,“不入流的人家才有平妻之说,哪个王公贵胄会娶平妻,你们简直痴心妄想!”
嫡庶分明,哪家的王府会有两个王妃?
建明帝也不恼,悠哉的看着他们自己争论。
最后还是箫素扯了扯箫拓的衣角,咬着嘴唇,弱弱的道:“皇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我怎敢奢求平妻之位?
若郡王妃不嫌,我愿以侧妃身份入王府……”
身为一国公主,这已算是最大的让步,可蒋欣阮并不肯接受她这种“善意”。
她从来没指望傅决与温凉一般专情,可她不能忍受她的府中竟有一个贵为公主的侧妃。
“久闻北燕人行事奔放,一女甚至可侍多夫,箫素公主不过被扯坏了衣服,怎么也学我大梁女子寻死觅活讨要说法了?”
傅决狠狠皱眉,冷声警告道:“蒋欣阮,你少说两句!”
他娶箫素并非为了美色,而是为了得到北燕的支持,这个蠢女人,一点脑子都没有吗?
还好外祖父没提前知会她,否则她定会坏事。
“殿下,你是在为这个女人指责我吗?”蒋欣阮眼眶泛红,含泪控诉。
傅决对她的感情却早在她的一次次失利中消失殆尽,他抬眸望向建明帝,拱手道:“父皇,此事儿臣本意虽好,但行事仍有不妥之处,儿臣愿对箫素公主负责。”
建明帝看了一场儿女情长的戏码,无聊的他险些打出一个哈欠。
郎有情,妾有意,他没有理由拒绝,便冷漠的点了点头,派人知会沈皇后,让她看着操办。
“若没别的事,都退下吧!”建明帝百无聊赖的抬抬手,显然对他们的事情没有半分兴趣。
傅决咬牙,怀揣着不甘退出殿内。
如今父皇竟已对他漠视至此,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多问了吗?
既然他想要的父皇不肯给他,那他就自来夺!
傅决前脚刚走,建明帝正想小憩一会儿,又有人给他带来了另一则消息。
建明帝闻后与陈总管面面相觑,“朕没听错吧,灵毓身边的那个丫鬟是南疆公主?”
陈总管也难掩错愕的点了点头,不忘拍马屁道:“良王妃心地纯良,广结善缘,真是陛下的福星啊。”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所有的幸运都是这位良王妃带来的。
建明帝咂咂嘴,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不都说顾家大小姐倒霉嘛,怎么流落大梁的南疆公主就正好被她捡去了?”
陈总管悄咪咪的瞥了眼建明帝,暗暗撇嘴,估计也就陛下自己觉得良王妃倒霉吧,他早就不信外面的传言了。
不说别的,单说能将他们良王殿下收于掌中,这便已经是福运滔天了吧?
良王妃很有可能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啊!
……
良王府。
福儿宛若一只人形挂件般挂在了苗洛身上,就连坐都要坐在一起。
苗洛无奈的揉着她的头,福儿则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眯起了眼睛,越来越用力的揽着苗洛的手臂。
“殿下可是早就知道福儿便是贵国二公主了?”如此一来,苗洛主动的亲近,以及之后的舍身相助,就更能解释通了。
苗洛点点头,抬眸望着顾锦璃,“王妃是不是对我有些失望了?”
顾锦璃轻轻一笑,摇头道:“为何要失望?人与人之间交好从不是无所求的,朋友间的交往还要求一个舒服,更何况殿下与我本素昧平生。
殿下对我们有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王妃果然通透,我真是越来越喜欢王妃了。”苗洛毫不掩饰由衷赞道,目光扫到一身清冷的温凉,翘唇道:“良王殿下虽相貌不俗,让人望之惊艳,但相较良王,我还是更爱王妃多一些。”
若换作旁人说出如此赤裸的告白怕是会让顾锦璃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可对方是苗洛,顾锦璃只觉再正常不过,甚至还回以温柔的一笑。
温凉立刻蹙起眉,这种感觉竟比苗洛挑逗他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顾锦璃已经听苗洛讲述了福儿的身世,她因心智问题被亲生母亲抛弃,如今南疆政局有危,她的母亲又想找回这个女儿解难,却从未想过福儿回南疆后将会面对什么。
顾锦璃能够理解苗洛的心情,她望着笑得一脸纯真的福儿,如她这般简单的心性可能应付得了南疆复杂的朝局?
“我将福儿带回府中时便说过,我会好好护着她,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姐姐。
在我心里,她与妹妹无异,若你相信我,可将她留在我这,直到南疆的环境适合迎她回去为止。”
苗洛以前的确这般作想,可此番却不能了,“亓难已经知晓了渺儿的身份,母君是不可能同意让渺儿留在大梁的。
强行让她留下,只会给你们带来许多麻烦。”
苗洛轻轻揽着福儿,郑重的望着顾锦璃,“王妃,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承诺?”
顾锦璃颔首,“殿下请言,只要是殿下所求,我必竭力以赴。”
见两人握手而谈,亲密如故友般的模样,温凉再次蹙眉。
她们两个竟还做过如此承诺,他怎么不知?
温凉眸光复杂,苗洛行事古怪,锦儿就不怕她对他有所图谋?
从未见她对他吃醋,不开森了……
福儿尚不知道一方的重逢意味着另一方的离别,只沉浸在找到姐姐的欢喜中。
苗洛起身,将福儿脖上系着的那根小小的红绳解下,递交给顾锦璃。
红绳上拴着一个如杏核般大小的木球,看不出质地来,是那种落在地上,就连婢女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小东西。
“良王妃坐拥万千,无以为报,谨以此物相赠,日后王妃定会知其妙用。”
这小小的木珠一直系在福儿的脖颈上,她从不示人,更不让人触碰。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是姐姐吩咐的。
见苗洛将项链给了顾锦璃,福儿高兴的拍手笑道:“姐姐给小姐,好好好!”
如意却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顾不上场合,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福儿傻,她却不傻,她知道以后她们将相隔万里,难以相见。
福儿歪着头,愣在原地,突然咧嘴一笑,指着如意对顾锦璃道:“如意,傻!福儿,不傻!”
顾锦璃目光轻和的看着她,浅笑颔首,心里却酸酸的。
成年人的世界,永远都少不了离别。
直至分别当日,福儿才明白她要在姐姐与小姐当中选择一个。
于是围观百姓便看到南疆使团的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那少女提着裙摆朝着雅清茶楼的方向一路奔跑。
这可急坏了南疆的婢女,追上后面不停的喊着殿下,看得大梁百姓面面相觑。
福儿与顾锦璃她们分别于雅清茶楼,福儿只以为她要换个地方与姐姐住,直到踏上马车,她才意识到,她的新家不是驿站,而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姐!小姐!”
顾锦璃泛红着眼眶诧然转身,望见福儿远远跑来,发髻凌乱,连发上的珠钗都跑丢了。
“福儿!你怎么跑回来了?”
福儿拉着顾锦璃的手,声音带了哭腔,“小姐,一起走。要姐姐,要小姐!”
她喜欢小姐,也喜欢姐姐,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渺儿!”苗洛急急追来,“渺儿听话,不要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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