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非天盯着左护法的头顶龇了龇牙,随即气闷地将头一转,看向方几上信封,冷笑:“凌家主孤高多疑,又岂会相信本座给出的那条路线?何况他被越多人发现,引发的骚乱震动越大,于本座而言,也就越有利。稍后记得将凌家主摸清了本座近两日的行程,提前乔装潜入沧霖殿,掳走‘柳叶息’的消息散布出去。哦,对了……记得加上一点,本座闻讯赶来已为时已晚。”
“是,属下知晓,请殿主放心。”
蔺非天再次龇了龇牙,不再理会左护法,拿起信封拆开,取出信笺抖了抖。
入目第一段便是:某幼时与父访友,归时因故取道无际海。于无际海中途意外发现一名孤身女童,年约五六,衣不蔽体。某怜其孤苦,央父将其带回,并为其取名姲姌。
蔺非天眼角一跳,定了定神,才继续向下看去……
混混沌沌中,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不安和渐渐回拢的意识,是同时到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越发强烈,浓郁得仿佛周身都弥漫着有如实质的颤栗和压抑。叶息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深紫的天空,有眼花缭乱的璀璨光芒,有变幻莫测的彩色祥云,有轻柔抚慰的凉凉香风。虽然看上去一切都十分安宁祥和,可颤栗和压抑不但挥之不去,反而越发明显,让人越发胆颤。
一侧的空气流动忽然一缓,空间微不可查的略略晃动,随后叶息就觉得自己胳膊一紧,剧痛的挤压感随之而来,仿佛整支手臂都被什么东西咬住。叶息下意识扭头看去,身侧不知何时被一节节巨大的半透明肉瘤覆盖。六只灰色复眼,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间几乎和头部一样硕大的红色巨眼。和躯体相比,异常短小的三对吸盘般前肢紧紧抱着叶息不放。巨眼之下,层层叠叠犹如锯齿的宽大口器正咬着叶息的手臂慢慢咀嚼。
与生俱来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放到最大,再次刻入骨髓碾入神魂。叶息尖叫着挥动双手挣扎起来,惊惧慌乱中不知扫到何处,顿时就有器皿掉落的破碎声。
“你干什么?我好心帮你上药,你还打碎我的药瓶!”
叶息满头大汗地惊醒,意识还有些混沌,听到有人说话,这才稍稍镇定。喘着粗气抬眼看去,却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水青的短装,背后挂着一顶竹笠,正坐在床边对叶息怒目而视。
叶息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药瓶和褐色的粉末,又看看小姑娘,这才发现自己自己背部朝上趴在竹榻上。刚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趴在竹榻上,整个背部和腿部,仿佛被什么东西横七竖八割裂般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叶息只愣了一瞬,想起昏迷前蛊虫在自己身体血管里游动时记忆犹新的触感,加之前一刻还身临其境般的噩梦。
身体的疼痛,难道是因为那只蛊虫的原因?
念及此,叶息顾不得其他,翻身坐起,迫不及待撩起衣袖向手臂看去。完好的肌肤上,别说伤疤了,连一颗痣都没有。叶息不可置信地对着自己手臂又搓又挠,而后就要按照记忆扯开衣领仔细探查。
谁知衣领刚垮下肩膀,那小姑娘就仿若见了鬼一般尖叫一声从床边弹起,并迅速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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