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茜抄写了一整夜的书,已是头昏脑涨,口干舌燥,浑身酸困。
她长长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还有几十个字便大功告成了。
韩奇翻身下床,披了件衣裳,摸出门,发现灶屋竟亮着灯。
他心下奇怪:早饭也不用这么早做吧。
他推开灶屋门,见沈茜趴在木柜上,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茜娘,这么早你不睡觉,起来干嘛啊?”
沈茜闻声转过身,看着相公,倩然一笑:“我在帮你抄书啊。”
“啊?抄书?”
韩奇连忙几步奔到跟前。
看到柜面上那一摞写满了字的宣纸,韩奇惊得嘴张成了个大圆。
“茜娘,你竟会识字?”
“我虽自幼家贫,未曾入学,但是我娘却是识文断字的,小时候她教了我好多。”沈茜笑笑回答道。
韩奇将那一叠手稿拿在手里,慢慢翻阅着,发现内容有些熟悉,仔细一想,竟是老师曾经讲过的失传很久的《应明经举》。
他便两眼放光地看着沈茜:
“茜娘,你抄的可是《应明经举》?”
“是啊。”
韩奇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这《应明经举》已失传很久,茜娘你是从哪里找到这本书的啊?”
“我没有书,只是凭记忆默写下来的。”沈茜淡然一笑。
“啊?”这回韩奇不仅是惊讶,简直惊呆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问道:“这书失传很久了,你是从哪里看过的,又如何能够一下记住全本呢?”
沈茜自是早已编好了说辞,此刻便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道:
“幼年时,一次,母亲带我去拜访过一位做官的长辈。正好在他家看到这本书,随手翻阅后没放心上。昨日,我听你一说书名,发现自己居然都记得呐!所以就想着赶天明你走之前,抄好给你带上……”
韩奇本就天真,平素也知茜娘的为人是断不肯说半句假话的,听她这样一说,岂有不信之理。
“太好了茜娘,有了这本书,就不愁考不中了……没想到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韩奇自是喜不自胜,但看到茜娘眼窝青黑,面色憔悴,显然是熬了一宿,心中又是一片柔柔軟软的疼惜。
他蹲下身来,握着沈茜的双手,看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柔声道:
“茜娘,读书学习是我的事儿,却害你熬夜为我抄书。你本就体弱,若熬坏了身子,我得多心疼。”
沈茜被相公这柔情蜜意的话语,搅得心肺具是一暖,她眯眼一笑,道:“相公莫要再说见外的话,为你,我做什么都不累。”
这时已鸡叫三遍,窗外天色微明,沈茜将抄好的最后一页轻轻放在木柜上,起身就要洗漱去做早饭,韩奇却一把拉住,无论如何让她回屋睡觉。
“相公,大白天我要睡懒觉,还不得被婆婆怪罪。”沈茜犹豫道。
“你只管放心睡,我去跟娘讲。”
韩奇说着,推门走出屋去。
农家人习惯早睡早起 。
尤其夏天,要赶在天气最热前,多干点地里的活儿。
所以韩老汉和王氏,这时也已起床,正在准备洗漱,却听堂屋门敲了两下,传来二郎的声音:“爹,娘,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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