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媳妇毕竟泼辣惯了,而且先前还因为心虚已经打算好好解释了,自觉做得已经很好了,结果反而挨了韩大郎狠狠一踹,当即也不干了,撸着袖子就开骂了:
“韩成你个没良心的!这事难道是我一个人干的吗?凭啥现在追究起来了就全推到我头上了?”
韩大郎被她说得又愤怒起来,忍不住就想挥巴掌,然而一看咬牙切齿的自家媳妇和已经连看都懒得看他的王氏,脸色又不觉颓然了起来。
要不是他也清楚自己这事做错了,能这么急着堵自家媳妇的嘴,免得她多说几句自己也插在中间然后让娘更加生气吗?
可是被媳妇这么狠狠一骂,他骨子里的懦弱又开始抬头,忍不住又后悔又愧疚地低了头不说话了。
可惜他能偃旗息鼓,大郎媳妇却绝对不肯放过这么个他也参与了的错误,干脆也不依不饶起来,伸手一指已经有了退让姿态的韩大郎,声音彻底尖利了起来:
“你当时自己答应的送虎娃去学手艺的好不好?人也是你亲自送到宋师傅手里的,现在你休想撇得一干二净!”
说着,不管不顾地掐着韩大郎的胳膊就要往王氏面前拖,边拖边还在喋喋不休:
“你今儿非得在娘面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到底这事是不是全是我自作主张,是我平白多事?别次次都当我是恶人,就你一个啥事也不管还清清白白做好人!”
农家女子都是自小帮着家里干活的,手上力气也是不小,大郎媳妇又生得粗状结实,含怒之下掐韩大郎掐得自然格外狠。
韩大郎被掐疼了,又本来就憋了火,想也不想便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了媳妇脸上:“你有完没完?”
大郎媳妇没想到他到这会儿还能再打自己一次,又一看被这声响带得终于看过来的王氏,下意识觉得他是想用揍自己一顿来劝王氏放过这事,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而后突然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天抹泪地哀嚎: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的老的不管正事,有错没错都只欺负我一个!小的小的不识好人心,明明自己也干了却还一遍遍揍我!”
越想越觉得这事自己其实做得没错,大郎媳妇的哭喊里也越来越多地开始带上了积聚许久的各种抱怨:
“我给我儿子谋个出路咋啦?学个手艺咋啦?非得跟你家二郎一样学上几十年学到半死不活连媳妇都讨不上才行?我们可没那么多钱拿来让他一年又一年地败!”
说到这里,眼睛又是狠狠一瞪:
“哼!你们一个个都是说得好听,一个儿子说是要给虎娃教书,教没两天就撺掇着他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一个媳妇天天采药卖药的却都不肯跟我说让我也赚点钱,就看着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还有一个娘,天天说得好听手心手背都是肉,结果都是嘴上功夫,我们见着一毛钱好处没?”
这话说得又自私又狠毒,别说是当事人的韩家人脸色都变了,就连其实不算局内人的沈骏
都吃惊地看了一眼大郎媳妇,忍不住低低地对沈茜说了一句:
“我以为就一个大伯母这么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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