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正在发怒的皇帝,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僵在原地。
骨寒之症发作了。
啧!真不是时候。
凤临江对林附他们说了谎,李华年反而说了真话。当时林附给的两瓶药起了作用,却治根不治本,李华年身上的症状从三重变为一重,依旧时不时会发作。
凤临江双手相叠,塞进左右相对的袖袍中,右手往里轻轻一动,摸到了藏在袖袍口袋中的小瓷瓶。
天色渐渐昏暗,殿里烛火不够通亮,也不够温暖,凤临江寒毒没有李华年发作的厉害,却也不愿在他身边久留。
起身向外走时,凤临江突然问道:“陛下,那瓶药……你没用吗?”
李华年沉默,没有回答他。
宫仆们低着头默默点灯,行尸走肉一般,沉默的行动,再沉默的退场。
寝殿中灯火辉明,是整个皇宫最耀眼的地方,也是整个皇宫最阴冷的地方。
第二日天气很不好,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路途斑驳泥泞,沿路还有坑坑水洼,李晚鸣捧着林附的骨灰,身后跟着荣和,从野林走到山郊再至崖顶。
一如当初城外送行,少年人幽默风趣,轻狂张扬,清风不知人心意,起舞即是君别离。
骨灰随风降下,望君安息。
不多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荣和撑开伞,为小殿下遮风挡雨。
他的殿下一息之间变了一个人,将曾经的天真与美好一并收进心里,冷静的一丝不苟,像是年轻时的嘉瑞帝。
这一趟小殿下只带了他一人,扶着主子回到马车,他驾起马匹,车轮轱辘着驶回京城,可惜雨逐渐下大了,也幸好路过了一家客栈。
客栈清清冷冷,只有老板一人,年纪不大,还生着一脸雀斑。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避雨。”
雨势不停,有些无聊,便和老板聊起了天。
其实是他和小老板在说,殿下听着,民间的小八卦最能解烦闷。
小老板说他姓吴,之前的老板被歹徒杀了,他舍不得关掉,便一直开着。
李晚鸣手中茶水一抖,仿佛想到了什么。荣和也是一惊,想起了当初京城中传极一时的案件……
小老板说之前也有人来他客栈避雨,只有一位他印象深刻,不仅和前老板打成一片,还为前老板伸冤。不过官府没什么大本事,甚至还想将凶手藏起来……
小老板大概很久没有人说话了,又在荣和的可以引导下,说了一大堆关于那个人的事情。
荣和偷偷瞟了一眼,杯中的茶水一口没动,指尖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沿,像是在发呆,其实是在认真听着。
荣和很奇怪,小殿下的表现不平不淡,不悲不喜,见到尸首也没有任何反应,指挥着人员焚化,再无视皇帝的禁令,自顾自的出宫送别。
好像只是送朋友远行,总有一天会回来。
雨总算小了下去,他们告别老板,相约再叙。
诺大一个京城,茫茫人海,原来还有人能够谈及你。
细腻的平安扣不知为何小了一圈,自那次发热后便再无动静,回归平凡。
过了半年,四国之间,开始出现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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