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侍卫紧接着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了屋外值夜的位置,看了看还在迟疑的李子枫,眉间似有淡淡的愠色,缓缓道,“我家主子发话,从来没有人敢违背,公子切莫耽误了,好生伺候着。”
李子枫看向胡力,胡力站得笔直,冷然地扫视着院内的一切,似乎刚才没有说任何话。随即整了整衣衫,缓步踏进房间。
从屋外到屋内,炉火散发的热气扑面而来,缓解了全身由内而外的冰凉。此时,祝邢正半靠在床边,手握书卷闲闲地看着,余光瞥见李子枫紧张地站在门边,深邃一笑,“上年纪了,眼睛不好使了。”
李子枫会意,即刻走到床边的铜质烛台前,小心翼翼地剪掉焦黑的烛芯儿,不过瞬间,亮堂了许多。祝邢放下书卷,抬眼看李子枫已经退到一边候着,微微躬身低着头,不禁笑了笑,“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李子枫听罢,略退半步,一敛衣襟双膝落地,将自己的目光恰到好处地控制在祝邢视线偏下的位置,“您威震天下,掌四海之生死,决万民之命运。子枫不过一介平民,自然对您充满了敬畏。”
祝邢半眯着眼睛凝视了李子枫很久,嘴角浮现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听你这话的意思像是早已看穿我的身份。”
“是。”李子枫直了直身子,语气平稳,“今日在凝潇撷阳殿的时候只是猜测。但师父说您是祝家庄的庄主,子枫便不敢再有他想。”
祝邢也直了身子端坐在床边,“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何时抵达这里,在让你等候的这段时间内,我又和你师父说了什么?”
“该知道的,子枫自会去了解,不该知道的,子枫也不会多嘴。”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祝邢深邃地笑笑,朝李子枫招了招手,“近身来。”
李子枫膝行几步至祝邢跟前,在祝邢的示意下,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端坐在床边之人,此时的祝邢目光温和,脸上淡淡的皱纹若隐若现,花白的胡须整齐地垂着,若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面前,李子枫定会单纯地将他当作父辈。
祝邢此时也仔细地凝视着李子枫,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束在头顶,剑眉下的一双眼睛清澈而深邃,棱角分明的脸不经意间散发着英气与几分成熟。
“今年多大了?”
李子枫一怔,不妨祝邢有这么一问,“回陛下的话,子枫今年十八岁了。”
祝邢不禁莞尔,“不必这么紧张,既然没挑明了说,你还当我是祝老爷好了。”
“是。”
“十八岁…”祝邢低低沉吟着,“还未到弱冠之年,肩上就已经承担了超越年龄的担子,协助你师父将门派事务处理得如此得当,想犬子不过比你小了一岁,竟还这般顽劣,真是不让我这个当父亲的省心啊!”
李子枫轻叹口气,小心地回应着,“您苦心处处为公子着想,公子定然也能感受到,想必无需费太久时日。您且放宽心”
祝邢无奈道,“如今不仅他的几个兄长皆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江湖上的邪恶势力也蠢蠢欲动,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李子枫试探着问道,“祝老爷指的可是凌夜宫?”
祝邢沉沉地叹口气,双眼不着声色地覆上杀伐果断的冰凉,“还有下午提到的鸿苑山庄,如今鸿苑山庄的势力如日中天,私下逾越规矩的活动频繁,若能借着凌夜宫一事找出实质性的通敌证据,便可连根拔起。”
李子枫的胸口顿时发闷,眼皮不停地跳着,全身由内至外冒着冷汗,两个呼吸过后才平稳下来,“所以现在只能暗中调查,抽丝剥茧。”
“嗯。”祝邢默认地点点头,并没有发现李子枫的异常反应。脸上恢复和善,“好了,不说这个了。眼下犬子的事还不够烦心的。”
“您放心,衡山派定会护公子周全,妥善解决您的后顾之忧。”
祝邢满意地点点头,“交给你们,我放心。好啦,让你陪我聊天也着实辛苦。”
李子枫会意,准备起身告退,被祝邢一把拉住,“不必出去,今夜就由你守在跟前,我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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