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于氏头又晕了起来,急忙问拨浪鼓哪去了?聂成才说:“那个拨浪鼓是破的,满满又不喜欢玩,我就扔床底了。”
“你小姑房间的床底?”
“对啊。”聂成才嫌弃道:“真的太破了。”
于氏和聂二郎听了,蹑手蹑脚去了颜娘住的屋子,从床底下找到了那个破拨浪鼓,只见鼓面破了一个洞,被人用针线缝了起来,只是缝线的人手艺不好,歪歪扭扭跟条大蜈蚣似的。
于氏用剪刀剪开缝线的地方,只见里面塞着一团棉花,拿到灯下仔细看了一下,棉花上很多黄色的斑点。
“这该不会是是痘痂吧?”于氏哆哆嗦嗦的将拨浪鼓扔在了地上。
聂二郎拉着聂成才后退了两步,颤抖着开口:“满满就是被这个传染上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震惊和害怕。
聂二郎对小儿子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跟任何人说你给妹妹拨浪鼓的事,就连哥哥也不许说,知道吗?”
聂成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父母严厉的叮嘱下点了点头。
聂二郎找了一条帕子将拨浪鼓包着拿去屋后烧了,又用铁锹铲了两抔土盖上后才回去。不过回去后还是不放心,让于氏烧了一大锅热水,三人洗得干干净净才敢上床睡觉。
聂家人战战兢兢过了三天,期间没有人有不适的地方,聂老爹还是不放心,让老妻装病,去镇上请了大夫过来看诊。
大夫诊完脉后,说聂大娘有些肝气不顺,其他倒无大碍,聂老爹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虽然家里没人染上天花,但聂老爹担心颜娘她们同村里人接触,万一村里有人染上了,他们一家依旧逃不脱。
想到这里,聂老爹带着聂大郎去了村尾,说什么也要把传染的源头给堵死了。
颜娘和海棠还不知道这些事,她现在满心庆幸刘大夫上门,她和海棠以为满满得了天花,被吓得心惊胆战,谁知刘大夫在见着满满后,仔细诊断了一番,满满得的只是普通的湿疹,根本就不是天花。
确诊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刘大夫开了药方,让海棠跟着自己去镇上药铺抓药。抓完药回来,海棠将药材兑水熬成药汤,用木盆凉至温热后,同颜娘一起给满满洗澡。
洗了五天药浴后,满满身上的疹子基本褪完,只有小腿肚上还有一处红痕。
隔了一天,刘大夫又来了一趟,见满满恢复的很好,又嘱咐了她们几句。从今天开始,以后他就不来聂家村了,颜娘连忙让海棠将准备好的诊金交给他。
刘大夫推辞了几番,最后拗不过她俩只得收了。
刘大夫刚走,聂老爹就带着聂大郎来了。
这几天颜娘因为照顾满满,整个人憔悴不堪,看到父兄后,连日的疲惫消失不见,赶紧上前去迎他们:“爹,大哥,你们快进来吧。”
两人却站在篱笆外一动不动。
这时,聂老爹冷眼看着她,道:“你还算有良心,知道那丫头得了天花就赶紧搬了出来。但你想过没有,那丫头就是个祸害,要是留在村里,指不定会害了全村人。”
听了这话,颜娘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爹,你…你说什么?”
聂老爹道:“满满那丫头留不得,我要你把她处理了。”
“不行,那是我的孩子。”颜娘白着脸大声道:“我找大夫看过了,满满没得天花,那只是普通的湿疹,现在已经痊愈了。”
聂老爹和聂大郎却以为她在撒谎,颜娘不停地解释,两人就是不相信她,非要她将满满处置了。
颜娘紧紧的攥着拳头,就连指甲刺进了手心也不觉疼痛。
这边,聂大郎想起自己听到天花两个字时的恐惧,见妹妹冥顽不灵,气道:“你的孩子是宝贝,难道我的孩子们就不是了,颜娘,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今天你必须把孩子给解决了。要是你乖乖照做,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和海棠还可以继续留在村里,如果你不这么做,等村里人知道了,你应该清楚等待你们的是什么。”
颜娘不住的摇头,她不敢相信父亲和大哥这么狠毒,竟然逼着她杀害自己的孩子,“不,我不会做的,你们想都别想。”
说完,转身跑回去关上了大门。
聂大郎大声道:“颜娘,难道你忘了王杨氏的下场了吗?”
颜娘身子一僵,接着忍不住颤抖起来。
王杨氏是聂家村很多人不愿提起的噩梦,她本是一个远嫁到聂家村的新妇,丈夫早逝后成了寡妇。王杨氏水性杨花,守寡后极为不安分,跟村里很多男人有了首尾。
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王杨氏姘头多,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脏病,最后传给了跟她有染的男人,男人又传给了家里的女人,这样一来,聂家村差不多有半数的人都得了这种病。
病情轻的,吃了几个月药后就痊愈了,那些病情严重的,几乎都没挨过去。作为传染的源头,聂家村的人恨不得剥了她的皮,生吞她的肉。就在一天晚上,王杨氏被聂家村的人捆了起来,架在了堆得高高的柴堆上被活活烧死了。
她死后,依旧有人难解心头之恨,一把火烧了她住的房子。她婆家的人也恨她丢脸,村里处置她的时候,不仅没拦着,还主动参与进来。
村民动用私刑,官府本来要管,但王氏宗族的族长搬出祖宗礼法来,官府就是再想管也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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