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里读书的前三年,每当寒暑假结束离开家的时候,总是会莫名的觉得难过。直到我上了大学,仍然还是不习惯这种离别的感觉。有一个朋友他对我说,我这是没出息的表现,你哪有家,那不是你的家,那是你父母的家,你需要做的就是为了你的未来而拼命的积攒。这话说的我十分扎心,回忆起来,学生时代的我,总是舍不得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家。坐在大巴车上,一路上面无表情的浏览着车窗里的景色。多年以来的回来与别离,都在那清晨中的车窗上映象的格外真挚,删刈不得。或许我对一切的爱恋都只是一场大病,我的病就快好了。
有的时候会跟父母挥手道别,虽然只是短暂的离开,没过多久还会回来。但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再从家走时,我再也不和父母挥手道别。因为挥手道别在我心里显得就像永别了一样,上了车头也不回,斩钉截铁的走。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通客车,坐客车的话需要到三里以外的地方去坐。那时候父亲总是骑着摩托车,我伏在父亲的背后,一路翻山越岭。冬天的时候,凌晨五点多钟,山上的冷风像野狼一样,在我和父亲的身边吼叫着,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客车的车灯,像星星一样从远处闪烁着,我和父亲总有一种共同的感觉,看到那闪烁的光芒,一如在无尽的绝望中看到希望。那辆大客车我已经坐了10多年了,从上小学,初中再到高中,甚至大学放假回来依然都是坐的那辆客车。所走的那条路也从原来的蜿蜒曲折,坑洼颠簸,变得一望无际、平坦,那辆车也已经变得破旧不堪。而当年父亲送我去上学的那辆摩托车,也已经淘汰了,放在家院子里的某个角落,像一个病怏怏的老人,再也不能载着父亲和我在路上疾驰,在寒冷的黑夜中摸索。
其实坐着客车颠簸的路段也只是我们乡下的路而已,到了镇里后,全程都是油漆马路了。从家里到县里,大约需要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现在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因为乡下的路都已经全面硬化,而且一直通到我们村子的大街小巷。
到了县汽车站,再打车或者是步行到我所住的地方。那时候打车起步价是5块或者6块。步行的话,一直都是在20多分钟左右。自从我背着父母和老师学会抽烟以后,从汽车站一直到我所寄宿的那个地方,我一直都是步行,就是为了省下5块或6块钱,买一盒烟。
记得十分清楚,那是我小学五年级下半年清明节放假我从家回来,刚一到楼上,推门进去,一股烟雾便席卷而来,犹如人间仙境一样。我还是习惯烟味儿的,虽然那时候还不抽烟,但因为从小父亲抽烟,家里也经常有乡亲们去串门,在屋子里吸烟,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我一进屋,达哥和贺然(前文说的除了房东儿子另外的两个学生)便热情的向我打招呼:“呦!少爷回来了!”由于和他们已经比较熟悉了,我也知趣儿的说:“啊,回来了,累坏了。”还没卸下书包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达哥手夹着烟卷儿,下了床,穿上拖鞋,向我走来。
“咋的,少爷累了啊?来,整一棵不?解解乏。”达哥笑着看着我,一边儿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在我面前晃。
“不不不,我不要,我也不会啊。”
“试试?我也刚学会不久。”
“哎呀,还是别了,让房东看见跟我父亲母亲告状就完了。”
“没事儿,她不管,她也抽烟,你贿赂贿赂她就行。”
我看见贺然侧着躺在床上,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夹着烟卷儿,那表情如羽化而登仙。也对我说:“没事儿,不用我们教,你也慢慢学会了。”
当时我看到达哥和贺然的表情觉得,有那么舒服吗?不都说禁止吸烟,吸烟有害健康吗……
我还是拒绝了他们。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哦,那应该是好奇心在作怪。
有一天下午放学,小学的放学时间要远远的早于初中的放学时间。念书的时候,总是有一个共同的心理,那就是上课盼着下课,下课盼着放学,放学盼着放假,放假盼着放寒暑假。我回到楼上,放下书包就在那张写字台上开始写起了作业,不会的题就先空着,等他们回来再问他们。很快我就把作业突哧完了,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放在桌子上那种插内存卡的小音响,我打开小音响,听着很有节奏的一首歌,但是我听不懂他唱什么。我切换歌曲,曲调变了,好像唱歌的那个人,还是刚才那个。不过后面的这首歌就容易听懂了。“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感觉倒是很好听。
我一边听着歌一边发呆。由于无聊,我便显得游手好闲一样,在桌子上乱翻。桌子上都是一些我有点儿看不懂的书,但心里也知道,这些书以后我也是该学到的。我打开抽屉,空荡荡的抽屉里,只摆放了一盒黄山牌的香烟。我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已经抽了两棵了,这应该是达哥的吧,那天他在我眼前晃的好像跟这个一样。我打开闻一闻,竟然会觉得有一股清香味儿。我抽出了一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和刚才的味道一样。我也把这烟叼到嘴里,没有点火,只是模仿着抽烟的动作用力吸。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幻想着这东西抽上会有什么感觉。于是我继续翻弄了抽屉和桌面儿寻找打火机。无功而返,他们两个抽烟怎么会没有打火机呢?没有就算了吧,我把烟装了回去放在了抽屉里。到楼下去看看房东在做什么好吃的。
然而这时候房东还没有做饭,她坐在炕上看着电视,一边抽着烟。也是黄山牌儿的,放在她身边,烟盒上面是一个打火机,她面前放着烟灰缸。我也没有说话,便侧身躺在了炕上一同看着电视。好奇心再次作怪,我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将打火机顺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故作姿态,继续的看着电视,可是心已经跑到了楼上去了。为了不让她有所察觉,我和她谈起了电视里的内容。她似乎无暇顾及我在说什么,看电视看的有些乐不思蜀。我见此情景,便转身迅速的跑到了楼上,把门紧紧关住。迅速的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抽出一支烟。这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我把烟放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刚要点火,突然意识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倘若房东一会儿上来,这屋子里有烟味儿,我岂不是要遭殃了。好在这时候窗户是可以打开的,我迅速的打开窗户,站在窗户前,不敢探出头去,因为一探出头,便可能会被发现了。我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儿,右手小心翼翼地将打火机点燃,然后低下头,打火机的火苗与香烟挨在一起,嘴巴用力的吸气,把烟雾吐出窗外。抽了两口,我吧唧吧唧嘴,一股烟油子味儿。这也没什么感觉啊,达哥跟贺然怎么看样子飘飘欲仙似的?
哎,原来他们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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