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直袭侧腹的一击,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在振动,五官也不自主地收缩成了一块,没有当场被KO应该算是幸运。
“他衣服上的花纹是什么样的?”
听我粗略描述之后,乔瓦尼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波奇亚,圣殿骑士,你们还是来了。”
我有些听不懂他所说的话,只是一直低着头连连道歉,因为我实在对不起他对我的信任。
“抬起头来,凡。我很感谢,你愿意为我们奥迪托雷家奋战,你无需责备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乔瓦尼先生那只颤颤巍巍的手落到我的肩膀上,一点也不重,但我却感受到了千斤重担。这位先生交给我的,是信任、是宽容、是慈爱,而我又该怎样报答他呢?在我们的世界,滴水之恩必须要“涌泉相报”。比如借邻居一顿酱油,你就要还给他一整瓶。像这种无条件的付出和厚爱实在让冷暖自知的我受宠若惊。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自己的名字上加上奥迪托雷的家名,这样的话你在名义上也脱离无家可归了。”
此时此刻,我真的想大哭一场,但外面铁窗传来的杂音却止住了我汹涌的情绪。
“是谁?”
“是我,凡。你还好吗?”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冰冷的铁栅栏后面,嘴唇偏上的地方那道白色伤痕依旧显眼。
“艾吉奥?你怎么上来的!这里可是佛罗伦萨最高的高塔!”乔瓦尼先生有些失声。
“我顺着石壁上的那些突起物和装饰就爬上来了,避开弓兵这一行动确实挺辛苦的。”
“了不起,不愧是我儿子。”我扶着腿脚不便的乔瓦尼先生来到了窗边。天边的云雾散去,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明亮了整个昏暗的牢房。奥迪托雷父子两人互相正视着对方的脸,纵使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也只能长话短说。
“你母亲她们怎么样了?”
“侍女带她们逃走了,躲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但弗德里科和佩德鲁奇奥他们被关在了您隔壁的牢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亲您怎么就被诬陷叛邦了呢?”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保证会向你解释,现在你先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
缓了一口气,乔瓦尼先生继续盯住艾吉奥的脸。
“到我的书房,找到第三个书架第三列第三行的那本书,将它从原位置向右扭转九十度,后方的暗门就会被打开,里面是一个地下室,其中有一个很大的箱子。你去把那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穿上——那是我们家族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旁边还有一封证据信件,把它交给我的朋友乌贝托,你之前见过的那位执政官。”
“这样就能洗清您的嫌疑了吧?”
“但愿如此。”乔瓦尼先生长吁一口气,那并不像是如释重负的叹息。
“谁在那儿!”门口附近传来钝重的脚步声,艾吉奥的行踪似乎被对方发现了。乔瓦尼先生连连挥手让他逃离,艾吉奥摆出无奈的神情,一步一步爬下高耸的堡垒,背朝一片荡漾着夜光的海洋。老实说,我真的很佩服他爬到这里来的魄力。
“谁!”
我和乔瓦尼先生的牢房被粗鲁地踹开,几名脸部被铠甲遮挡的士兵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用看猪猡的目光来回扫视着我们两个人。
“你们在搞什么花招!”
面对他震耳欲聋的质问,我们选择沉默相对。
“别以为我没有办法治你们!乌贝托大人说了,只要你们上刑场前是活的,我们想怎么做都没问题,懂我意思吗?”
“你刚刚说……谁?”我好像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乔瓦尼先生和艾吉奥的对话中好像提到过。
“竟然是他。”乔瓦尼先生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好几岁,目光在悲戚地闪烁。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乔瓦尼先生被人莫名冤枉成叛邦,上头派人来抄家,他的对策是让艾吉奥把证据交托给自己那位执政官朋友,但那位朋友却是下令要处死他的人?这样看来,送信的艾吉奥岂不是有危险?!那人又为什么会朝奥迪托雷家族下手?这和乔瓦尼先生口中的波奇亚、圣殿骑士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实在太多疑问萦绕我心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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