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楼外楼,二楼大厅。
“六两了,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浙江衙门里的当官的,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粮价涨的这么厉害,也不说站出来平抑粮价!”
“呵,当官的?布政使江大人和按察使张大人,这两人哪个不是张忠的座上客,你叫他们出来管张忠?”
“这事儿和张忠有什么关系?”
“嘿,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咱们浙江米价上涨,就是因为张忠和他的浙江商会搞出来的!”
“此话当真?兄台可有什么证据?”
“我那为富不仁的舅舅,就是东城的孙员外,他……”
“原来如此,商贾害国害民啊,我等身为读书人,绝对不能看着百姓被商贾祸害,我们应该到官府去告他们!”
“怎么告?我前面都说了,布政使江大人和按察使张大人,这两位都是张忠的座上客,三人沆瀣一气,你如何告的赢?”
“那我们可以去找浙江巡抚、闽浙总督胡部堂,再不行我们还可以去南京,甚至我们可以北上京师去告御状!”
“就是,大不了我们北上京师去告御状!我辈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做不到这些,我们妄称读书人!”
“对,我们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今米价高涨、百姓不得活,卖儿卖女者比比皆是,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到了饿殍盈野的地步,如此,正是我辈读书人应该挺身而出的时候!”
楼外楼,后堂。
“小姐,那些读书人正在闹着什么为民请命……”
不待丫鬟把话说完,柳兰儿就道:“他们闹他们的,不管我们的事儿!”
“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公子临走前是怎么交代的,你都忘了?”
柳兰儿提到张忠,她的贴身丫鬟画儿彻底不吭声了。
半个时辰之后,布政使衙门。
“张忠呢?他人呢?”
“老爷,小的,小的去张府找过了,张府的人,也不知道张忠,不知道张忠去了哪儿!”
“你个没用的东西!”张子明一脚把汇报的千总踹了个跟头:“再去找,再去给我找,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他给我找来,把他给我找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千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慌忙的跑了出去。
坐在公案后面的布政使江春桥叹了一口气:“你跟他们置气有什么用?”
“我……唉……”张子明气呼呼的坐在了厅堂的椅子上:“你说张忠这是搞什么?这才几天的功夫,米价就从二两五钱银子,一下子涨到了六两,六两啊,别说老百姓了,就是我们都他娘的要活不下去了!”
“是啊,我们也要活不下去了!”江春桥颓然的抬头看着屋顶:“山西、陕西、河南,刚刚闹了那么大的灾,朝廷就指着我们江南的粮食来赈灾了,可我们,可我们这里的粮价却一下子涨到了六两!”
“如果我们不能把粮价平抑下去,皇上不仅会要了你我的脑袋,甚至我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江春桥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汉唐时,最多也就诛九族,可我们大明,却是能诛十族的!”
张子明愈发的烦躁了,或者说愈发的心慌了,他站起身,在大厅里来回的走动,半晌之后,他狠狠的一跺脚:“不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能只让我们俩个人来抗,我去找曹海去,他是织造局织造,浙江出了事儿,也得有他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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