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不透该从谁身上下手!
于是他抬头看向了胡宗宪:“汝贞,我该从谁身上下手!”
一句‘汝贞’,差点让胡宗宪的眼泪掉下来,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自从‘割袍断义’之后,俩人几乎整年整年的不见面,哪怕见了面,李子稻也是对他大肆挖苦和讽刺。
这让胡宗宪感到心酸、苦闷的同时,也总会忍不住想就这么算了,放弃自己的坚持,但每每想到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倭寇来袭的老百姓时,他就咬住了牙关,用绝大的毅力挺了过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胡宗宪平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情绪,这才开口道:“在浙江,你从谁的身上都下不了手,他们已经是针插不进、水泊不透的铁板了!”
李子稻拧起了眉头:“那我该怎么办?汝贞莫不是想让我给裕王建言?自上而下?调走某个人,撬开一个缺口?”
胡宗宪摇了摇头:“不,侍农,你应该明白,你就是裕王安插在浙江的那颗钉子,你就是裕王、徐阁老、高拱等人撬开的缺口!”
李子稻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糊涂了!我怎么把那人给忘了!”
说着李子稻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份任命文书,然后递给了胡宗宪。
胡宗宪接过文书,不解的看了李子稻一眼,见李子稻点了点头,这才打开看了起来。
“海瑞?”胡宗宪拧起了眉头,这个名字他听过,福建南平县的一个教谕,他之所以听过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另外的一个好友台州知府谭伦。
大概六月份的时候,谭伦给他来了一封信,信的末位向他推荐了这个叫海瑞的人。
他叫人调查了一番,然后就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无他,这个海瑞也是个愣头青,认死理且不知变通,这样的人,招到他手底下是来做事儿来了,还是给他自己添堵来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这人居然成了浙江严州府县淳安县知县。
他拧着眉头想了片刻:“此人是谁推荐给你的?”
“谭子里!”
胡宗宪苦笑不已:“果然是他吗?”
李子稻疑惑的道:“怎么?”
胡宗宪把六月谭伦给他写信并推荐了海瑞的事儿说了一遍,这才道:“海瑞这人我让人调查了一番,确实是个人才,但他太认死理,我怕他不仅帮不了你,反而会害了你!”
李子稻拧眉道:“为何?”
胡宗宪摆了摆手没回答,这问题他没法回答,一回答就会惹的李子稻不痛快,因为他的答案就是海瑞的性格,而海瑞的性格恰恰和李子稻是一模一样。
这叫他怎么回答?
索性他就把话茬扯回到了之前话题上:“我所言的由内而外,这个内,指的不是浙江当地的官员,也不是让你去找裕王,让裕王自上而下的调整浙江的官员,而是指浙江这些官员的同党,也就是你们所认为的,我的同党,严党!”
李子稻一下子楞住了,严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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