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内,沈黎坐直身子,看向和颐失声道:“云家三爷重伤致残?”
“是,”和颐回道,“据说就是在云家即将启程来青州那天傍晚,抬回府的。”
“云家大爷可有说什么?”
“没有,云家大爷出发的匆忙,也不知道内情,祭拜后更是匆匆而返。后面咱们没有等到陵州来人,马上就派了信使过去打探。”
“那凶手是谁知道吗?”
和颐摇摇头,“不知。在那之后二爷、三爷也曾派了好几拨人过去,但是云家都没有再接见。不久世子的外公也就是云家如今的老太公,上书向朝廷辞去镇国大将军一职,并将家主的位置让给了云家大爷,自己和老夫人退到了别院。”
云老将军英勇善战,威名传赫四方,却在壮年之时激流勇退,是容隐在收集南域这边资料时不能解的问题。可惜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云家又是世家大族,里面守的跟铁桶一番,再想探听内情已是不能了。
“此后两家就从那时断了来往?”沈黎心下不胜唏嘘,云家也算得上南域的清流大族了,论起来倒跟她们容家有些相似。只可惜世事无常,竟然遭此厄运。
“那倒也不是。”和颐耿直的摇摇头,“前头几年咱们逢年过节,公子都会派人送节礼过去,只是云家每次都会如实原样多添几分退回来。就这样过了两年,二爷、三爷觉得此举好似咱们在故意占云家便宜,这才劝公子不再送了,两家也就因此没什么来往了。”
舱房内,云老太公已将往事陈述完毕,只是面上还是有不能掩饰的悲意。“我们按照与那人的约定,在他承诺不对你下手的前提下,退出在军中的主要位置,主动断开与你的联络,就这样过了半年,他将你三舅舅的解药送了回来,你三舅舅也就因此捡回一条残命。”
往事太过残忍,顾韫的心中如被重锤猛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愣愣地望着云老太公的面容,挣扎了几番,方才咬牙道:“以外公当年的厉害,也对那人没有半点制敌之法吗?”
“人生如逆旅,你外公当年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行人啊。”云老太公悲然的摇了摇头,“对方当年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强大,所说、所做之事,无一不应验、无一不成功。你母亲已逝,外祖母因着连番遭遇卧病不起。你的三舅舅躺在床上生死难测,余下两位舅舅又是意外不断。我们派出打探消息的人,不是遭遇不测,就是无功而返。我们也是在多番考虑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楼船上的天光一点点的暗下去,云丛起身去挨个将烛台上的灯一一点起。他的面容沉重、原本挺直的肩背也因往事而微微佝偻下来。
他跟云太公都清楚,不管内里这一切的真相如何,云家对不起顾韫是实打实的,他们没有任何辩驳的借口。
而最令他和父亲愧疚的是,无论他们当年表现的有多么冷漠,顾韫始终回报给他们的都是一片赤诚之心。
他们愧为人父、人兄、人长,然而无论是当年顾韫的母亲还是现在的顾韫,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此怀过任何怨怼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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