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嘴里一声啧响,那痴笑的小仆回过神来,知道公子是让自己赶忙喝止他们。急忙呀呔一声:“你们这些臭烘烘的村野匹夫,还不赶紧从仙子姐姐身边闪开。”
听这小厮口不择言,公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众人闻声倒也赶忙停了下来,向这边瞧过来。
为首的莽汉打量一下二人,见他们主仆骏马鲜衣,那仆人模样的少年马后还挂着箱笼包裹。只盘算着来者定是富家子弟,想不多时,挥手分出一拨人手,吆喝着朝二人卷来。
小仆见状,不改嬉皮笑脸,反手解下背后的一对铁鞭。一侧身,便要下马与众人厮打一番。
笑脸儿的公子知道,这样缠斗下去必然也是难解难分,不能令众人知难而退。当即摆手,在虚空里作势一打。小仆见了,一咧嘴,缩了缩脖子,赶紧收起身法。心里盘算,自己这点儿能耐还是得多加历练,以后遇见这样漂亮的姐姐们才好显弄一番身手。
眼看十几个草寇朝自己这边围过来,那公子却依然端坐黑马。他嘻嘻一笑,轻轻抬起左手。众人一怔,不知道那公子会使出什么法门,小心的停在那里,却见那公子只是把手伸向耳边,轻轻捻弄起自己的耳垂儿来。
这是他自幼的习惯,有什么事儿发生时,就会轻轻捻几下自己的耳垂儿。大概他自己也非常喜欢自己那双耳朵吧。
众寇心下咿呀一声,壮壮胆子继续向前。却又见那公子右臂一弯,探向腰间。众寇又是一怔,他们已经看到他腰间的宝刀,寻思着这位公子也必然是个会功夫的厉害角色,只怕他不会像几个姑娘般心慈手软,于是更加的小心。
谁知道那公子却也不取那宝刀,只在挂刀的旁边一个雕花的小牛皮囊里取出一样事物。众寇心中不解,又急又恼,胆大的向前挪动几下,胆小依然然怔在那里。
笑脸儿的公子翻手为掌,托着那一样小巧的事物向前一探,似乎是要给众人一观。只见那公子笑意吟吟,口中似乎默念有词。那手中的物件竟变得越来越大,不多时已高及尺许。
此时众人看得分明,那是一尊木作的护法金刚,手持一柄烈火降魔杵,虽然小巧,样子却十分的勇武凶悍。此时,它竟舞动着身形,一双怒目,似乎正看着自己。
众人心下一惊,并不曾见识过这等手段,自然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厉害之处。连同那与四女子缠斗的草寇也都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待那尊怒目金刚大到约莫三岁孩童大小的时候,突然从公子手上一跃而下,轰然落地,砸起一阵烟尘。再看时,竟化作一具十丈开外的金刚巨人,将众人全然遮蔽在身下。那凶神青面獠牙,怒目俯瞰,哇呀呀恶吼震天,巨杵舞在半空随时都会奋力击下将众人砸成血泥肉饼。
草寇这下看得明白,顿时吵嚷着抱头四散。
那四名妙龄的侍女,此刻也看的清楚。虽然道得破这其中的奥秘,却也明白这公子定然有着非凡的手段,不好招惹。更不知道这二人是路见不平,还是另有图谋,于是闪身贴近马车,护的更紧。
众贼散去,四下一片寂静。
秋阳之下,公子手中依然是那件精巧的木雕小头陀,上乘的金丝楠木闪着华丽的光辉,栩栩如生,十分的可爱。
此时,那车中的人大概已窥见所发生的种种。随着一阵清脆甜美的笑声传来,团花苏锦的小帘被一只玉手撩开。
一张漂亮的脸隐在那里,柳眉杏目,小巧的鼻子,浅浅的酒窝,婉儿一笑,露出一颗俏皮的虎牙。那逼人的青春伴着一股慑人的幽香,从她的每一个毛孔流淌出来,溢满这秋日辽阔的天地。
就算是真的死神来了,在她的青春美好面前,也一定会心甘情愿化作一捧花泥。
“谢谢啦!”一声醉人心魂的叫声。
忽然,那女子柳眉一蹙。
因为,她忽然瞥见到那公子腰间的玉佩。那是一件极不寻常的玉佩。虽然隔着十几步远,也能一眼断定就是那件东西。
那是一件玉珏。玉珏,简单说就是有缺口的圆形玉璧。那玉珏缺口的首尾是两个龙头交对,龙身是云雷纹样,造型古拙精美,刀法简练素朴。上面还有一块殷红的沁色。
那件玉珏不是唐时的制样,而是一件上古的玉器。
贞观十五年,*大败来犯的薛延陀部。薛延陀首领真珠可汗夷男,不断向唐天子李世民遣使朝贡。这古玉就是其中的一件。几经辗转到了广平王李俶,也就是自己的父亲手里。一年前,父王拿它赏了人。
那车中的少女,给几个侍女略施眼色,两侍女分占了左右车辕策马驾车,余下二女护定于车尾。
那车马是要回长安的。正好路过站在前面的主仆二人,那主人模样的少女看着笑脸公子,又清脆的喊了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啊!”便着人策马疾驰而去。
原本欢乐的主仆二人,竟一时呆住了,面面相觑一番。那小仆嬉皮笑脸的追问:“公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女子啊?我怎么从没见过。”那公子旋手给他一记栗凿儿,说,不认识。便也驱马前行。
“郡主,你认识那个乐呵呵的公子么?”驾车的侍女问道。她们虽为主仆,关系却如姐妹,许多事都问得。
“他呀!就是那个浪荡公子喽。”
车中的少女故作神秘的说道,不禁脸上微微一热,没有人看到那一抹羞涩的红霞,掠过她梨花般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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