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直到回到他们落脚的小院子,还在兴奋地唠唠叨叨。
“多!这白马县的耕牛真是多!岑大人是个好官儿啊!”
秋娘也跟着附和:“岑大人确实是好官儿,每年农忙的时候,岑大人还会亲自下乡劝课农桑呢。”
完全忘记了她方才是怎么骂县衙人黑心肝的。
萧沅好不喜欢岑泰汝。
但凡放任赌场横行的,在萧沅好眼里都不是好官。
“养的耕牛多有什么用?”她瞥了一眼与有荣焉的秋娘,说出口的话又快又利,“赌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恶,他也没说要出来管一管。”
秋娘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萧沅好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这种得意就好比小时候和同学争论,不分高低面红耳赤的时候,有个人忽然指着对方说你长得胖,你长得丑,你家穷。
对方会瞬间泄气,或者恼羞成怒,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大家便会忘记方才在争论什么。
或者直接就认为先人身攻击的一方赢了。
往往最后,两方会打起来。
但现在萧沅好不用担心秋娘会打她,因为她是嫡公主呀。
秋娘敢动她一个指头,老海当场就能把秋娘打死。
老海扭头看了一眼秋娘,嘴唇张了张,刚要说话,就听萧沅好道:“十五户一头牛也不多,农忙的时候各家都能轮一遍吗?再说耕牛多有什么用呀,还不是拿来吃了?我看,这岑大人就是个吃货,借着官府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吃牛肉。”
老海皱了皱眉头,公主殿下今天是怎么了?好像非要让他和秋娘子心里头不痛快一样。
秋娘子刚丧夫,公主殿下这不是往人家心口上插刀子吗?
他倒无所谓,可秋娘子一个妇人家,心里头大概不会很好受。
“女君,”老海讷讷道,“赌坊也没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岑大人怎好查封?”
“怎么没违法乱纪了?不是他们引诱人去赌钱吗?不是他们逼着张元丰卖了妻女?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就不是违法乱纪了?这位爱发牛的岑大人怎么不管?”
秋娘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她倚着廊柱站着,似乎不这么做,就会站不稳摔倒在地。
萧沅好坐在秋千上晃荡,小嘴撅得老高:“所以说呀,不要觉得这个岑大人发了几头牛,就是个好官儿了。看事情要从多角度去看。”
“女君,喝口蜜水。”
苏苏适时地递给萧沅好一杯香桃水:“女君润润喉再教训海大翁和秋娘子。”
她附在萧沅好耳边,柔声道:“女君,秋娘子丧夫已经很难受了,女君嘴下留情呢。”
萧沅好就像一只气鼓鼓的气球,苏苏一句话就把她捅破了气。
她长叹一口气,冲秋娘招招手,示意秋娘上前:“秋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气不过。明明这个岑大人放任赌坊横行霸道不是什么好人,却因为几头牛,反而被乡亲们念着好了。难道大家都忘了刚死不久的张郎君了吗?”
秋娘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女君,妾家郎君是自己作孽,可怨不得人家岑大人啊!要不是他自己去赌钱,何至于把一个好端端的家给败了!”
“他有错,恒昌元有错,岑泰汝有错,官府也有错!”
萧沅好气哼哼地从秋千上跳下来,大嚷道:“燕王也有错!”
老海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殿下可不敢如此说,大王的人就在暗处呢。”
萧沅好挣扎了半天,奈何老海力气大,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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