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一顶临时扎起的帐篷,根本就是一间香阁,脚下的羊毛毯松松软软,踩上去如同站在云端;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水沉香味,帐篷正中间是一个高脚红木架子,上面搁着一具青铜兽面炉,淡青色的烟气从兽口中悠悠然浮起;金色的纱帘把帐篷隔为前后两块,侍女歪在纱帘前的一张小榻上,隔着纱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带着回廊和立柱的拔步床,四周垂下绣金的绛色纱幕。
李长文也曾见过那种奢华的床,是他家乡一户豪商嫁女时的嫁妆,几十个小伙子扛着一张花梨木的拔步床吆喝着穿过闹市大街,从娘家去往夫家,街坊们指指点点赞叹,也不知道多少刀工成就那一件家具,围绕着床无数的合欢花纹。新嫁娘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含羞又得意的脸。得意是因为街坊的赞叹,羞涩是今后她便要在这张床上和夫婿繁衍子孙了。
可同是睡拔步床,那个面若银盘的新娘子跟白金怎么能比?
李长文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满脸白痴的表情,口水都要留下来。
“乱张望什么?”小侍女怒了,“非礼勿视!闪瞎你那对狗眼!”
“白金姐姐睡啦?”李长文探头探脑的。
“别瞎想了,郡主不在!”小侍女鄙夷,“郡主睡前总要出去骑一会儿马的。”
“骑马?”李长文一愣。
“不懂了吧?女人骑马,腰上就能瘦得没有一丝赘肉。郡主那么美,可不是光靠天生。”小侍女不耐烦了,“没事儿回去歇着吧,东西你留下好了,郡主回来我会转交给她的。”
“哦哦。”李长文只好点头,好不容易进了人家香闺里。骨头酥酥然没一会儿,又得冒着寒冷的风回去继续跟那些满身臭汗的男人混在一起。李长文幽幽的叹一口气,张开鼻翼深深的嗅了嗅,要把这里的水沉香味道带点儿回去。
他揭开帐篷帘子,耷拉着脑袋就要出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侍女忽然问。
“我?李长文。”
“我叫剑女。”小侍女忽然眯眯眼一笑,“你是.......喜欢我们郡主?”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李长文有种被她目光洞穿的感觉。
“哦,没有就算了........”小侍女低头接着刺绣,“我本想跟你说,郡主晚上出去骑马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要是夜深人静喜欢溜达的人没准会遇见她。而且晚上骑马,总跑不了很远的,附近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珠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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