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霓裳静静听着,顾自吃着茶点,品着杯中茶,看着窗外陇上孤清的风景。
时光悄逝,眼见日将中天,焰霓裳站起身来,对觥几仇道:“去罢!”
“好罢!”
觥几仇去大堂账房处付了饭钱,牵了青骢马,两人并肩而行。
向西走了里余,一路无话,在街上闲闲走着。这是陇上四会之地,自北宫仆从军扫荡了周边后,这里便成了陇上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敦煌,也是有所不及。
觥几仇长于海边,而焰霓裳生于深闺,哪里见过北地这般气象?一路行去,但见沿街朱栏玉砌犹在,红楼高阁新修,雕梁画栋横陈,绣户古门罗列,香车竞驻于前,骏马争驰于后。行人如织,高柜巨铺商者云集,尽陈南来北往的奇货异物;茶
坊酒肆之间觥筹交错,华服珠履行于街瞿之间,尽显世间平和。道不尽人间形色满路,行迹之间是箫鼓喧空耀日;好个一热闹场合。
二人皆是未来过这等热闹地方,只觉眼花缭乱,遂信步在长街闲逛。
走了里许,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鼓角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街道两旁分列站着好长一排人,不知做什么。二人好奇心起,走近看去,只见沿街两旁一路,地下插了无数锦旗,蓝底旗面,绣着一个金色的大鼎,每面旗下皆有一条壮汉,手持长枪,肃然挺立。
各色各样的人众便行于这一路两旁的旗帜之间,向前鱼贯行去。
二人随着这些人众行去,渐渐的,便到了一个大园子的入口,只见那大园门楣飞檐斗拱,红柱青瓦,古色古香,门面为赤色的漆面门,门边的木雕为东阳木雕,旁边围墙,镂空的石质窗,给人以肃穆的感觉,围墙高大,以青砖砌成,基调青灰古朴,给人以视觉上的压迫感。
大园子门口分列两面蓝底铜鼎的大纛,高高的,在风中飘扬飞舞,猎猎作响。
高大的门楣上挂了一块紫黑色的楠木牌匾,上书两个遒劲的楷书“澜园”二字。觥几仇远远看着,不禁摇头晃脑的品评道:“此笔楷书颇见功力,间架匀称,线条流畅,气贯笔端,形神兼备,嗯,不错,好字,好字。”
焰霓裳见他摇头晃脑的,不禁莞尔一笑,道:“大酒鬼,你又作妖了,是吧?你安生点好不,这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怕丑,我还怕呢,哼,……你离我远点!”
门口分别站了四名少女,均是十七八岁年纪,腰悬佩剑,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正自检查入门者手中的请柬。门口的大纛飘扬着,偶尔挡着了六月陇上的太阳,在那些少女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色。
觥几仇走上前去,拿出澜苒给的请柬,让门口的少女检视过,焰霓裳紧随了他身后,跨过园门,径直走进了澜园,迎面只见好大一片柳林,枝叶遮天蔽日,林中阴沉沉的,一路行去,阴凉阴翳,望不到数十步远。
觥几仇与焰霓裳随了前面的人众一路行去。顺着林中小径走了里许,仍是不见尽头,林中静悄悄地,偶然听得几声鸟叫,越走越是惊异,心想:“这澜园真是阔大,柳林如此浓密,这澜公不知何许人也?”
正行之间,突然前面迎上来两名手挽香花柳蓝的侍女,见了二人,敛衽一礼,说道:“二位尊客可是觥几仇公子与焰霓裳小姐,我家主人有请二位前去叙话,请二位尊客随我等来。”
觥几仇与焰霓裳听得,颔首示意,道:“是的。”
两位侍女遂在前引路,转过一个路口,闪入左首树丛,很快便到了一个湖边,湖中清幽,芦苇丛生,其中有一亭。二人与两位侍女缓步行于湖边柳树下,此时,只听从亭中传来一阵幽幽的琴声。
琴声中拌和着一道清丽柔美的歌声,在湖边柳林中隐隐约约的回荡:
柳湖边,小轩窗,四五曲长廊。
澜亭里,指下琴,十三弦檀筝。
青草与碧云,飞花共柳絮。
十指纤纤如玉,却不知,声声慢里已痴。
音弦绝,声儿脆,却把无心作有心,醉,醉,醉。
筝声断,弦儿乱,道是有情却无情,念,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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