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来我崆峒山下已是一年有余了,我看你就不是叫花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扫霞仙姑,你已是得道之人,何必在意我是什么人呢,即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但是,于你来说,依旧是陌生的。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叫花子。……哈哈,为什么世人总喜欢去了解别人,而不真正地去认识自己。”
“哼,算了,不想说了,你既然来打这抱不平,也行,你让这姓觥的后生将我崆峒山至宝崆峒印交出来,我便放他们离开,至于他捉弄我山中弟子以及摘我舍身崖雪玫瑰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当然,你这老叫花子也不必认为我慈悲,给我说谢谢了。”扫霞仙姑说罢,语气淡淡的。
异指神丐见扫霞仙姑如此说,哈哈一笑,道:“你的慈悲心,是无法用谢谢二字来感谢的。我作为叫花子,只能把你的慈悲之行,装在我乞讨的碗里,慢慢品尝。”说罢,向扫霞仙姑拱手,唱了一个诺,转身走到觥几仇二人身前。
觥几仇已听到了二人刚才的对话,遂对异指神丐笑道:“这崆峒印还他们便是,况且,我并没打算拿走这劳什子印章。”说罢,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卷轴抛向空中,说道:“图儿,开卷,放印。”
那幅卷轴在空中徐徐打开,向四人所处的冰面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那枚崆峒印慢慢从画中冒出,脱离,然后顺着金光
照射的方向,缓缓飘下来。
扫霞仙姑见了,挥出拂尘去金光中卷住崆峒印,拉了出来,伸手一把抄在手中,晃了晃,变作一枚小如指头的印章,放在眼前,看了看,没受到损伤,心下一宽,放回衣袖中,转头对觥几仇与焰霓裳二人说道:“你们可以走了。”说罢,手挥拂尘,头也不回,径直踏着山中晨雾,向混元顶飞去,转眼不见。
郁言芷姐妹二人见祖师婆婆已将崆峒印收回,遂搀扶着自家父亲郁慕正离开棋盘岭,崆峒山人众不再鼓噪,亦是随了三人而去。
异指神丐见崆峒山人众已然离开,遂对觥几仇二人说道:“看来,你们已取到了雪玫瑰了,我们也回吧。”说罢,闪身隐进云雾中,自是回去了。
觥几仇与焰霓裳复又坐上酒葫芦,向胭脂村飞去。
回了村中,异指神丐用觥几仇所获的雪玫瑰与血灵芝配了一些其他药材,日日让焰霓裳煎服,在村中将养了十数日,看看焰霓裳内伤基本痊愈,已无大碍。
时光忽忽,算来已是六月下旬,异指神丐打算带着泠汐于近日离开胭脂村,去东方的邺城找冉棘奴。
这一日,泠汐陪着觥几仇与焰霓裳去胭脂河边散心。
此时正值六七月之交,虽是半夏时节,却在这幽僻的崆峒山阴之下,暖水绕村,环村植树,葱郁翠雅。最妙是,河岸桃花如在阳春三月,依然盛开,花照人面,随风而起,片片花瓣轻飘,飞洒纷扬,粉红的颜色落入胭脂河,让这段河水也似有了脂粉气。
三人落足于河边,被罩在如烟似雾的轻纱中,映了水面,佳境妙趣,如入含灵蕴秀的诗画之境,难以言表。
沿着河岸石阶幽径信步漫游,只见树荫葱茏,水光潋滟,花草错落,掩映迷离,山石玲珑,倘若划舟轻泛于胭脂水上,定是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河岸低洼处长满一人多高的芦苇。青青的芦苇荡中,除了吱吱叫着的虫儿,还有一些花色艳丽的小雀子,扑楞楞地扇动着稚嫩的翅膀,在芦苇尖上飞来飞去。芦苇丛中,偶尔有突兀的山岩,迎激了流水,“哗哗”水声响处,一碧千顷,水天一色,曲径通幽,翠色醉人,桃花带着粉色在碧色的湖面上自由自在地荡去,如岁月的放歌,溶化了记忆中那些陈年的往事。水中央时或的漩涡泛动,如水底涌上的清泉,汩汩旋转,随水而去。
远远高耸在河两岸的青山峻岭巍峨壮观,整个胭脂河一派盎然生机,别有一番景象。
觥几仇见了,心中畅快,遂自腰间拿过酒葫芦,举起来,喝了一大口,向焰霓裳与泠汐笑了笑,朗声吟道:“幽处通曲径,木屋桃花深。山光悦鸟性,水色空人心。”远远看着水天一线处的山连水接,无限怅惘,道:“我十岁时,便想当个隐士,梅花为妻白鹤为子,既然现在做不成,希望老了以后能美梦成真,唉,人生一世,难断舍离,有些喜好是天生的,有些心动亦是不会变的。”
焰霓裳听得,亦是心有戚戚,遂自觥几仇手中拿过酒葫芦,举在嘴边,浅浅喝了一口,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想过的人生亦该是如此的,可自由为何物?快乐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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