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珠转过身后的一小片密林,寻到山坳背阴处,这里阴干着她第一日上山收集晾晒的蒲公英跟败酱草。
说来好笑,这两种草还是她三岁的时候,爷爷拿来给她敷被磕破的膝盖用的,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两种草是她跟着爷爷一起采的,爷爷也因此多了两句嘴,被她就这样歪打正着记了一辈子。
唉,又想爷爷了,田春珠揉揉眉心,将心里潮起来的那点怅惘压了下去。
田春珠见晾晒了近十天的草已经差不多阴干彻底了,她拿过蒸洗干净的小舂捣,将其捣了两下然后扔进水中煮,趁着熬药的时候又寻到新鲜的败酱草捣成绿糊糊,摸索着贴在后脑勺的伤口处。
等上完药又清洗干净手中的工具,药也煎好了。田春珠筛掉药渣,闻了闻药汤,顿时苦得皱了脸。
最讨厌喝药什么的,她一边心里抱怨着,一边还是不得不端起来一饮而尽。
做完了这一切,田春珠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下半晌了。
她漫步着往山下走,偶尔有一下没一下地弯腰割两三根荒草扔进背篓中,快到山脚下时背篓中已经虚虚得收了一筐草。
不远处传来牧羊小童和羊群咩咩的声音,田春珠好奇地驻足看过去,一群差不多十来头羊悠闲地在旁边不远处啃食草吃,一旁跟着四五个小童,手里拿着鞭子等物,随时准备驱赶不听话跑远的山羊。
这一片林子多有人迹,来来往往都有村人背着背篓或者柴薪路过,手里拿着镰刀,偶尔还有几人脸上带着笑,手中拎着野兔等野味下山。
田春珠不由坐了下来,山风暖融融的,树荫下没有过分的暑热,顺着空旷的山谷望下去,能看到一条蜿蜒曲折闪着碎钻光泽的河流绕着山间而下,环过大黑山,又拐了个弯隐没在山背面去。
大黑山地处两山之间的平原上,村子规模不大,田春珠拿眼睛丈量了一下,估摸着人口差不多也就近百人,农舍都盖地非常紧凑,茅草屋的每两家几乎都是共用一堵土墙,像是一间茅草屋被一堵土墙从中间割裂开来,成为两家独立院落,两户人家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田春珠忖度着这应该是因为太穷,一家人夯不起一堵墙,只能两家人合作共用一堵。
而好一点的黑瓦房则都是独门独户,院落也宽敞,种着枣树梧桐树各种常见的树木;家家户户都有后院,后院中养着鸡鸭跟猪,还种着些菜,旁边无一例外地都堆着柴火堆跟稻谷杆与麦秆作为引火的软柴,有的有闲情逸致的人家还有小小的花圃;晾衣杆上飘着洗涤的衣物,迎着风鼓起来摇曳。
田春珠下意识地寻找王金花家,她方向感好,目力也极为出色,很快就找到了王金花家,并且在她家院落中找到了王金花胖墩墩的身影,见她小小的背影在院子中一刻不停得来回忙碌,跟个陀螺似的,她都能想象到金花脸上无忧无虑的笑,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心里以来的空荡与厌倦忽然就变淡了。
有窸窣声从身后传来,田春珠扭头看过去,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王富背着背篓,抬头就看进了她一双亮晶晶闪着炫目光泽的眼睛,心底猛地一颤,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在了那里。
田春珠见他看着自己发呆,不由笑道:“怎么了?我脸上脏吗?”说着伸手摸摸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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